像所有敏感而自尊的傻姑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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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开足了暖风，我们轮流去取放在主驾驶和副驾驶座位之间的纸巾，好把脸上身上的雨水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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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朴灿烈说我要去一趟他家，把我的画安顿好就回去，毕竟那些画是我硕果仅存的身外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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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问我硕果仅存的身外之物是什么意思，他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穷到了这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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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广告公司的事儿，我倒是有一大堆苦水可倒，可我这个人心里还有点不成文的原则：如果不是我认识至少上千年的朋友，我是从来不拿自己的不顺心事让他们感到厌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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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向这个没受过穷的家伙暗示了我的经济情况：我告诉他，如果每吃一袋方便面可以得到10块钱的话，那我现在已经可以取环球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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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之后很给面子地轻轻笑了两声，但我能听出来其中夹杂着有钱人的内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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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所有敏感而且自尊的傻姑娘一样，我受不了别人觉得我可怜，或者说些安慰我的话，好像我是靠这些东西活下来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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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赶紧打开了广播，不让这个话题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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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刚才那个信号台不再播作为下午茶剧场的《喜剧杰作集》，而是换成了气象播报：不仅海上大风预警已经从橙色变成了黑色，还新增了暴雨和雷电预警的红色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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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已经没什么车了，路况很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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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窗外的雨夜里被大风托在半空中的假发，思索着一会还有没有可能叫得到出租车回公寓，尤其是车在朴灿烈的控制下，一直在往景色陌生的城市边缘开，让我更加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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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把车停到一个巨大的被漆成蓝色的“铁皮盒子”跟前，周围除了有几棵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树之外，没有居住区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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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跨度的单层建筑物上边如果嵌上几个合适的黄色字母，绝对可以和“宜家”相似到以假乱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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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得用跑的，车上没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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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把车熄火，侧身去够后排的画筒时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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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住在这？这个…有窗户的大型集装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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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改建之前，这是一个飞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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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允许任何亵渎一样，朴灿烈把我指着飞机库的食指拍了下去，带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表情，摇着头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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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好从温暖的车子里出来，在暴雨里缩头缩脑地跟上朴灿烈，我想他是故意磨磨唧唧地把门打开，好有充分的时间回头欣赏我这副狼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