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我二人许久没有这样坐着聊天饮酒了,来,今日就喝个痛快!
旭凤举杯,眸中一片肆意。润玉抿唇一笑,与他碰杯。
从小到大,他和旭凤之间就像是隔着一道天堑。旭凤永远备受瞩目,他可以张扬肆意,可以爱得纯粹而热烈,可润玉不同,他永远独来独往,活在谁人都不会注意的阴暗角落里,守着那一片浓墨的夜空。
就连他的爱也不是干净的,里面揉杂了太多的心计和瞻前顾后,他以为的自己对锦觅不顾一切的爱,其实只是在爱自己。
他羡慕旭凤,羡慕到想把他拥有的一切占为己有,羡慕到自己失了神智。他原以为自己是在嫉妒他得到了锦觅的爱,到头来才明白,他嫉妒的,不过只是旭凤拥有的意气风发罢了。
可是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就释怀了。他和旭凤,本来就是不同的,不管往事如何,如今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润玉喝了许多酒,他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可神志还是清醒的。天色开始低沉,他站起身来与旭凤道别:
润玉今日就到这吧,等下次花开了,记得叫我。
旭凤还是坐在凳子上,微微眯眼喝着酒。润玉不介意他的失礼,他转身欲走,旭凤却突然叫住了他:
旭凤哥。
润玉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他顿住了身形,脸上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旭凤哥,万事保重。
旭凤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一顿地,像是在交代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润玉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唇边却扬起了一抹笑。他没有回头,只随意挥了挥了手,然后很快消失在了原处。
凡间的花开了,从前的爱恨纠缠,也该结束了。
璇玑宫内,邝露怅然若失地坐在庭院里,她的面前摆着一桌精致的糕点,和从前的样式一模一样。可是她一口也没有吃,魇兽依偎在她的身边,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望什么,只知道这种感觉,她实在是尝过了太多遍,酸涩、空洞、庆幸,还有自卑。这样的杂陈之感,就像是一下子把她全身的血液都放空了,她无力挣扎,也无法自拔。
可是她再也不想再尝一遍这样的感觉了,好了伤疤是会忘了疼,可是在同一个地方受了太多次的伤,或许连伤口都不能完整的愈合了吧。
爹爹从前就告诉过她,在这一场情局里,如果做不了局内人,就要学会干干净净地离开。旁观者比局内人清,也会比局内人入戏更深。
邝露低下头,对着魇兽挤出一个笑来:
邝露我没事。我知道的,陛下不是赶我走,他只是不想我跟着他受苦,他有自己的选择。
魇兽轻轻拱了拱她的腿,像是在安慰她。
邝露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环顾了一圈璇玑宫。她站起身来,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脸。
邝露我该回去了,我爹一定在担心我。
邝露揉了揉魇兽的小脑袋,俯下身来对它说,
邝露以后你一定要好好陪在陛下身边,别再淘气了,知道吗?
魇兽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邝露的手心。
邝露从头上拔下了一只雕刻着海棠花的发簪,把它放在了庭院的桌子上。她最后回眸看了眼这个承载了她太多记忆的地方,终究是决定要把过去放下了。
陛下,往后,您就去寻您的海棠花吧。
我知道,花期就要到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