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次交锋

宁潇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办到，娘过世前给她写了很多东西。印象最深的是民间的一句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更何况她也真的是很担心老佛爷的情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带着银铃子去慈宁宫了，等到了慈宁宫嬷嬷出来迎人的时候脸上都崩出花儿来了：“格格真是赶巧了，老佛爷将将才醒呢。老佛爷时常念叨你，格格这突然来了，老佛爷可高兴坏了！”宁潇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和她寒暄，胡乱应了声就进了内室。

老佛爷躺在榻上，面色发白嘴唇也略微有些拔干，见她进门着急的要坐起身子。奈何身体虚弱无法起身不说还急得冒了一额头虚汗，见此情景，宁潇赶忙上前握住老佛爷的手。

老佛爷缠绵病榻的模样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宁潇的脸上。这么多年她怨怼皇上为人夫婿处处留情，为人父亲有失偏颇，可有一点她得承认，为人子女这方面她却是不如他的。紫薇说的没错，老佛爷年事已高身边本该是儿孙缭绕的时候，偏偏远的不能陪伴，近的又不愿陪伴，老佛爷的心里不知道要多难受。“老佛爷今天感觉怎么样，午膳进的香么？宁潇平日里不常来慈宁宫，是宁潇的不是，以后我常来慈宁宫陪您用膳可好？”老佛爷怜爱的摩挲着她的手：“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太婆，我是在高兴不过的了。你呀，也别听那些个太医胡说，他们都是夸大其词。我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骨自然就不行了净是他们小题大做。这人老了，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这倒好，整日的躺在床上，骨头都酥了，没病也要躺出病来了。以前还有晴儿能陪我解个闷儿，现在也不在我身边了。好在平日里，愉妃总带着绵忆来瞧我，还有紫薇那孩子，今个儿上午还来我这儿陪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呢。”听老佛爷说紫薇来过她并不甚惊讶，本就是个幌子罢了那么较真做什么？

‘说起来，我就只见过绵忆一回，还是满月那天我哥抱到我那才看见的。如今得有九个月了，这会儿应该早就会爬了，回头我去愉妃娘娘那看看。’永琪回宫的那段日子，来她那的次数怕是要比她搬出去那几年的次数都多了。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那么清楚的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我哥之前给我寄了信，说晴儿有喜了呢！这会儿应该月子都坐完了。晴儿过得很好，那个萧剑十分的疼惜她，小燕子也不是为难人的性子，又有班杰明那个和事佬，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您呀，就把您的心放进肚子里，好好地养身子才是正经。’

老佛爷听闻晴儿有孕真是又开心又焦心，晴儿从小就金尊玉贵的养着，油皮都没破过一块。这几年又是落水又是受伤，如今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好不好过。“晴儿有孕这是好事，我只怕她人在外面养不好身子，生的时候吃不消。还有永琪，他那才是金贵，也不知道能以什么谋生，班杰明倒还有一技之长，可他总不能去跟着队伍走镖啊。小燕子也是嘻嘻哈哈成天的不消停，还不知道在外面要惹多少祸，还能不能处理得好。还有那个萧剑，光知道他劫过狱，劫过法场身手矫捷，可我的晴儿许给了他，我却还没见过他一眼。我怎么能放心呢？”

老佛爷得担心宁潇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和晴儿交好多年，她知道晴儿其实远远比小燕子还要坚强。“老佛爷您知道么，晴儿曾经无数次得跟我说陪皇上出巡得那段日子是她父母过世以来最快乐得日子。民间得热闹与人气儿，各地得风土人情都是咱们这个冰冷皇宫里永远都比不上得。你们都说小燕子是个自由自在不拘小节得人，可晴儿又何尝不是呢？其实她得内心深处也一样向往着自由，这个皇宫里您是她最大得牵挂，也是为了您，她才在这个宫里留了这么多年。晴儿现在有丈夫和孩子得陪伴，她会过得很快乐得。”

“我知道，在这个宫里生存哪有那么容易？以前小燕自在得时候，整天折腾折腾这个折腾折腾那个，倒也是热闹得很。那会儿只觉得她坏了皇家得规矩，丢了皇室得脸面。可如今她不在宫里了，这日子过得也真是索然无味。”现在她想想，当初那群孩子都在宫里的时候，这宫里可真是热闹，每一天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让人听着就开心极了。“我如今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人老了总是要有入土的那一天的。我就希望，我这老太婆在活着的这段日子里，还能再看见那几个孩子。能跟小燕子道个歉，还能再看看我晴儿的孩子，也许还能看到其他的重孙。”

老佛爷如今的话其实也是她现在的想法，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永琪身边，她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宁潇还没出生的时候。两个人就过世了。下面的永琮跟宁潇只差了一岁，年龄相差太小，况且没多久他也夭折了。与三哥三姐年龄差的太大，宁潇学会走路时，他都出宫开府了，三姐也已是待嫁之龄。

愉妃娘娘宽厚待人，到最后宁潇竟只和五阿哥像是手足，相较他人两人关系自然不一般，一直以来宁潇都是以他为先。这一次，她想让永琪等人回皇宫，倒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老佛爷的愿望。而是老佛爷年事已高，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若是哪日不好了，那大理山高水远的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得。以后若是知道了怪她便罢了，只怕是他们自己也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然这话现在是不能跟老佛爷说的，毕竟这宫里还有欣荣和绵亿的存在，愉妃娘娘爱子心切倒也好办，只是怕欣荣那个拎不清的犯蠢。再一个也担心小燕子会介意绵亿，若是自己知晓自己的丈夫还有一个孩子，便是不与计较心里也会不好过的。这件事情还是要去见过欣荣，再从长计议。

宁潇正走神儿，突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老佛爷听闻忙转过头来看宁潇，只见她脸上的笑意霎时间就收了回去，老佛爷心里不禁暗道，这父女两个一个比一个倔。

“皇额娘身体还好吧，朕今日听说潇潇过来陪老佛爷叙话，朕也许久未见这儿孩子了。正好政务不多便也过来瞧瞧。”不过几息的功夫皇上就进了大殿，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好好，我自然是极好的，难得皇帝政务不忙。潇潇陪我这老太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说晴儿怀了孕，这会儿估计都生了。”老佛爷自然是希望看到两人和睦，便一个劲儿的活络气氛。皇帝也是头回，听闻晴儿有喜，都是看着长大了到也替她高兴。“是吗？看来晴儿这丫头过的不错呀，老佛爷可以放心了。”皇上虽然话是对着老佛爷说的，眼睛却一直放在宁潇的身上，希望她能主动来跟自己这个做皇阿玛的搭个话。

你上次给皇上请完安就站在一边。不发一言，如今感觉到了皇上的意图，却也不想要给他个台阶。“既然皇上来陪老佛爷，那宁潇就不多打扰了。正好也去愉妃娘娘那里看看绵亿。”说吧，也不等他回应就要往外退，行至门口时又回头补充了一句。“皇上今日若是得闲，晚上时候可去陪额娘吃顿晚膳。”皇帝自然是听出了宁潇的邀约之意，还道她要服软，心情大好，也就不在意她急匆匆离开慈宁宫的行为。

宁潇到永和宫的时候愉妃娘娘正抱着绵忆和欣荣聊天，看着也是一团和气。以宁潇对永琪的了解，如果永琪没有喜欢的人，也许就不会对欣荣那么排斥，成了亲就一定会负责任。欣荣晚了，这一晚，就是一辈子。可惜却不可怜，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当然也要自己承担后果。宁潇愣神的时候，欣荣看见了她，虽然听不认识宁潇，可也知道能在宫里穿汉族服饰的不可以是一般人，当下回过头示意愉妃娘娘看。愉妃瞧见宁潇也是高兴的，宁潇自幼常来永和宫，她又没有女儿，一直以来也是很疼她的，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避世不出，这会儿见她来也是稀奇得很。

愉妃走到跟前拉着宁潇的手坐下，笑着给两人介绍：“欣荣还没见过潇潇吧，这是你皇阿玛的四格格叫宁潇。养在令妃身边的，是孝贤皇后的女儿，向来最是和永琪亲近的。”欣荣看了看宁潇，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微微颔首：‘这便是四妹妹了吧，欣荣这厢有礼了，常听永琪提起你呢！就是未曾见过面，今日当真是个美人儿，真是羡慕皇阿玛有这般风姿绰约的女儿。’愉妃见欣荣这般动力心底甚是欣慰，复而同宁潇介绍起来：“这是你五哥的福晋，欣荣，是御史大人观保的女儿。”宁潇在听见欣荣说永琪常常提起她时就忍不住皱着眉头，以永琪对她的抵触，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愉妃娘娘是个不爱多事的性格更是不可能提起。这话说的倒像是与永琪十分亲近一般，宁潇对这种虚与委蛇的样子厌烦极了。

当下也不想在多说什么，只想赶紧达成她这次来的目的：‘欣荣格格安好，我对你也有所耳闻，叫我宁潇便是了。’宁潇的话说完，眼前的两人笑容都僵了一瞬，欣荣想借着她的名头表现和永琪的亲近，宁潇却不想如了她得意。这宫里人人都知道宁潇和五阿哥交好，宁潇对人的态度往往就代表了五阿哥的态度，反之亦然。欣荣已经和永琪成亲甚至有了绵忆，论辈分，宁潇理应叫她一声五嫂。可现在宁潇不但不叫，反而还成她格格，便是不肯承认这个嫂子，可是给了欣荣好大一个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