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一千年前,仙鬼两族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极限之时,可鬼族之主偏偏在这时无辜杀害了千名仙族子弟!
“仙族认为这是鬼族在挑衅。便撕破脸面,先一步向鬼族发难。
“ 自打鬼族存在以来,从来都是鬼族高高在上,就算打人也只有自己打别人的份,哪受得了这种屈辱?
“这鬼主气的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仙族铲草除根!
“一场大战就此开始。”
寒冬的街头,一名说书先生正讲着普通人都听过的故事。大肆吹嘘这两族战斗之惨烈。
一少年带着斗笠,斜靠在离说书桌不远的一棵树上,面貌因斗笠的遮挡看不到正脸,穿着一身的黑衣,披着薄薄的黑袍,背影清瘦似竹。若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少年的身子有些发抖。
他未听完说书先生所讲,便上前反驳。
“老先生,你为什么就认为那代鬼主无故残害仙族子弟呢?”
冷染邪承认自己虽然才十六岁,见的世面并不广。
可这故事对于一个在祖祖辈辈都是修行血脉的家族所长大的孩子来说,再荒谬不过
能来干这些民间琐事的,大部分并非仙鬼。
更何况这种连大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定是修行界机密。不过一介凡人,又怎能知道当年大战的情况。
“你个孩子,懂什么!”
说书先生随手一挥,袖中飞出银针数枚。
冷染邪借着旁边的树干躲开,看了看那银针,竟沾有毒物。
这人定是江湖人士,不可多惹。
“对不起,我失礼了。”
冷染邪拱手行礼,转头离开。思索着回家的路线。
虽说平常父亲不让自己回家,可是换季的衣裳总该拿吧。不然自己就冻死街头了。
他想着,顺着繁华的商业街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冷氏府邸的偏门,是仆人和车马走的门。
冷染邪并不守规矩,他借着地面和右边的墙壁完成了两段跳跃上墙的步骤,又跳入院中。
“二少爷!你又不听主公听话了!”
有一侍卫从暗处走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冷染邪不理会,一枚银针扎到侍卫的手,让这胆子大的新人暂时睡过去。
揪住侍卫的衣领,将他拖到不挡路的地方,不然这些巡逻兵不一会儿就会发现自己回来了。
这个侍卫穿的很暖和,冷染邪拽住他的领子时手指传来一阵暖意。
摸着侍卫都有的棉衣,心中不知第多少次生出了委屈。
堂堂冷家二少爷,被家主冷落,生活上连侍卫的待遇都不如。
冷染邪靠着一棵大树站着。周身散发出一丝丝的灵体,看不出颜色,呈半透明状,在空中飘散着。
由于主人的放纵,灵气的颜色一点点的改变,映出一丝很淡的蓝。
“二哥!”
“二哥哥!”
两声呼喊从远处传来,冷染邪眼睛一亮,收敛灵气,脸上也带了笑容。
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从远处跑来,扑进冷染邪怀中。
“二哥你怎么在这啊!”
“二哥哥抱!二哥哥好久没有抱抱我啦!”
看着又长高了的弟弟妹妹,冷染邪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他俯身抱起那个女娃娃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二哥出门学习这么久,望雨有没有和望阳好好相处啊?”
“有,可是望阳哥哥不听话,总是欺负我!”
男娃娃马上推翻妹妹的话。
“冷望雨你瞎说!你抢去戴在手上的石串还是我珍藏的宝贝呢!”
“那明明是我的!”
冷望雨仗着在冷染邪怀里的地理优势,和冷望阳吵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像是要分出个高下不可。
经过两人的一番努力,胜负已分。冷望阳完败。
冷染邪也被两人的童真逗乐了,改成单手抱冷望雨,另一只手用来抱泪眼汪汪的冷望阳。
就这样带着两人溜向了邪间。
家中每个孩子都有一个由书房和卧室组成的屋子,作为私人的空间。并挑选姓名中的字命名。
这邪间就是冷染邪在冷氏的小屋。
“你们两个小点声,父亲听见会凶二哥的,知道了吗?”
冷染邪再三嘱咐冷望阳和冷望雨,生怕这两个不听话的祖宗闹事。
匆匆换上一件厚些的衣裳,刚准备找袍子,门就被一脚踹开。
冷星林闯进来,手里拿着赶马用的长鞭,砸向冷染邪。
“你个混账东西!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怎么还敢来!”
冷染邪躲闪着,希望能在挨不住之前多拿几件衣服。
“你还敢碰望雨望阳,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可是你弟弟妹妹!”
鞭子抽在身上,尖锐的痛让冷染邪咬紧了牙关。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刑具的恐怖。
“你个逆子!害死了你哥哥,还要对你的弟弟妹妹下手!”
“够了!”
冷染邪冒着手骨被打断的风险硬夺冷星林的鞭子,扔在地上踩在脚下。
这番话戳中了冷染邪的痛楚,此刻的他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
“你凭什么打我!我只是来拿换季的衣服!”
被自己的儿子吼,冷星林也不甘示弱。施展了几下拳脚就让冷染邪跌出房间。
“这里没有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凭什么,凭什么!”冷染邪攥着手里的薄衣服冻的直打颤。
“别在这发疯,赶快滚出我冷氏的大门!”
冷星林不再废话,强大的灵力镇压着,让冷染邪毫无还手之力。
“你,把他扔出去。”
冷星林点了身旁的一个侍卫。
“是。”
没法扑腾的冷染邪被侍卫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出冷氏大门,紧接着门便死死关住。
冷染邪忍着鞭伤的疼,艰难的用手臂撑起身体,踉跄着站起来,将用毒打换来的衣服穿好,去寻了处不起眼的角落将自己蜷缩起来。默默的恢复体力。
不如明日便去看看有没有门派招人,能入选不仅有容身之处,吃喝也不成问题。
想着想着,满身的疲惫拉着冷染邪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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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刚明,冷染邪就被冻醒。
虽说穿的衣服更多了,可因为昨日的鞭打,涌出的鲜血浸湿了两层衣物,再因低温结成了血渣,保暖效果差了不少。
他理了理有些许凌乱的头发,离开了这个小角落。
经过这一夜,他虚弱了些。他知道,自己最多还能再撑三天。
若是三天后还没有可避寒的地方,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一具尸体。
未来的三天,冷染邪几乎走遍了所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却没有一个要他的。
涵养高些的说是人满了,低些的则是直接闭门不见。
到最后,他几乎是爬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带着所剩无几的希望的敲响最后一个门派的大门——赤日阁
敲了半晌,里面只有侍卫的低语声,没有人搭理他。
这让冷染邪彻底卸了力气,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躺在石阶上。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石阶的棱角硌着他后背已经发炎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见过太多,太多难民在街头睡着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哥,大哥。”恍惚间,冷染邪说起胡话,“小邪好疼…”
在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睡”后,冷染邪做到了——他倒是没睡,而是晕过去。
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自己好像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人。
“救我”二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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