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终必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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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潜滋暗长。

我在四周一片黑暗中茫然前行。嗅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难受到几乎没办法呼吸。前行的时候如同被剥夺了五感一般，任是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法走出粘稠包裹着我的黑暗。

半梦半醒之中，我感到有呼吸轻柔掠过面庞，紧接着一只手落在了我脸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别醒过来。”

“这是最后一次循环了……”

“如果你这一次不能发现是谁杀了你，就该彻底死去了……”

兴许这只是一个梦，给人的感觉却是深刻的真实。我很想从梦中惊醒，问问那个人他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我一般，让我不停下坠，无法回过意识来。这大概也正是那个人所愿，我听到声笑，低低的，我理解不了那其中的柔软。

“好好睡吧。”

“晚安。”

我蓦然惊醒。

胸口仿佛刚跑了一场八百米一般，起伏得厉害，喘不上气来的同时身体又如坠冰窖，说不出地寒凉。伸手去摸胸口触手处是一片汗渍，惊惧的，我甚至无法想起我何曾这样害怕。

梦里的人是谁。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跟他有关系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密密麻麻地纠结在脑海里，让我整个人几乎成了个破不了茧的蛹。天已然亮了。约摸顾虑昨天受了惊没有人来打扰我。我转头看了一会儿窗外，努力平复心率之后，突然想起了我昨天，好像是多了一位战友的。

顾不得多想，我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手机出来，听到里面传来声“喂”的时候，简直比世界上任何天籁加起来都更美妙动听。

夏知晚师兄，我……

洪知秀夏知晚。

？

我手一抖，手机险些葬送在手底下。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问题显然应该是，洪知秀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的？

他脸色有些灰，看着是些睡眠不足精神不好的样子。后一个问题我揣测得见他约摸是在我醒来之前就在这里了，可关于前一个问题的个中缘由却叫我不懂。他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平静不见涟漪，不知怎地让我感到害怕。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不带丝毫笑意地看我。

夏知晚哥。

“你怎么在这儿”的问题没能问出口。他现在的神情着实让我看不透。该说是生气吗？可是他又该有什么样的理由和立场生气呢。

洪知秀你和李家那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才不相信如果我说压根没有开始过他会就此迁就我的说法。但是如果我就此承认，他可能会打断我的腿。何况我无需为一桩确然还八字没一撇的关系为他信口织出什么谎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却将我的思考当做默认，看着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想我的眼神在逐渐变惊恐。然而一向再温和细致不过的洪知秀却恍若未觉般，直到停在我面前。兴许是背光的缘故，他的眼中情绪太过幽深，幽深得我什么也看不见。

洪知秀怎么，你现在连句实话也不肯跟我说了？

夏知晚我没有——

洪知秀没有吗？

他何曾这样情绪化。大脑在一团乱麻里奇迹般寻见我最在意的那一条索，然后不管不顾将其硬生生剥离怀着悲哀的愿景非要追问下去。

夏知晚你生气了？

洪知秀……

夏知晚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承认我是固执地想要求个答案。然而他却只失态了那么一瞬间，便恢复了往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洪知秀你毕竟还小。

夏知晚我只比你小五岁。凡事有自己的判断了。

或许那一刻我表现得过分任性，使得洪知秀一时失语。他抬起来的手似乎想要落到我头上，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又露出笑容。我平日里最爱看他那样笑，怎么偏生这一刻便觉得过分虚假。

洪知秀你说的对，是我管得太多了，洗把脸准备走吧，我去外面等你。

门被关上，我将凉水扑上面庞，企图让自己冷静点。冰冷的感觉刺激着神经，同时也在清晰地问我——

你在妄想什么？

你到底，在肖想着什么？

可是去律所的路上气氛压抑冰冷，印象里洪知秀鲜少如此沉默寡言。连司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默默从后视镜瞟了无数眼，他却始终偏头漠然地看着窗外，不肯跟我说半句话。

虽然我确定他心情是真的很不好，不过此刻我应该比他更生气些。毕竟我不喜欢乍暖还寒，更不喜欢忽冷忽热。兴许是这样让我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哪怕我没有任何立场对面前这个人患得患失。

这注定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单相思而已。从一开始，我就不具有对他痴情不渝的资格。

打破沉闷气氛的还是手机振动发出来的嗡嗡声。是李硕珉在问我刚刚电话突然断掉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平时我可能会分外顾忌洪知秀的感受而置之不理。但今天我对于气他这件事分外踊跃。

夏知晚喂，师兄。

李硕珉知晚？你……

夏知晚你现在在事务所吗？我有事跟你说。

我承认我是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的。余光里瞟到洪知秀的背影一动不动，索性负气把话说得更暧昧。

夏知晚没关系，你在哪儿，我可以去找你。

李硕珉……

他大约猜到什么，细微风声像是把手机换了只手拿着，语调却悠然自得下来猜到我并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察觉到我反常，但不问。

李硕珉律所附近那家Señorita。我在这儿等你。

夏知晚好。

我故意没去看洪知秀的反应，望了一眼窗外，对着司机嘱咐了句“送我去学校”就兀自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直到车停下来之前，我还在期待他会不会主动开口。可惜结果证明，他没有。心下里一阵气结。我下车的时候，连道别都没有就大步流星走进了那家名叫Señorita的咖啡馆。

可我不知道，车在我身后久久地停着，我的背影消失好久都没有离去。

李硕珉怎么了，听你在电话里情绪就不对劲。

夏知晚这件事不重要，以后再说。

李硕珉那你早上给我打电话，要说的事是什么？

夏知晚……

这个问题勾起了我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我斟词酌句了半晌才概括出了大意，然后就见对面人微微皱了眉。于是，刚要冲出口的一句抱怨这个梦境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妈的，这男的怎么长这么好看。

李硕珉最后一次了吗？

他不像在等我回答，喃喃半句后否定自己般摇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对这个看起来已然成为既定事实的状况存疑，察言观色少许才知他并非此意。他侧脸上些许沉思神情不知为何给我虚幻的安宁感觉，以至于他开口时我竟愣怔片刻才懂他的疑虑。

李硕珉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

李硕珉如果这个世界的循环是同你的生死相连的。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这个世界，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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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仰改的很草率的一章

偃仰下一章会有新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