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道光

想着第一道光时不免想到第二道光，第二道光是王戍，去年（1383年）太行山召开武林大会，会方邀请王戍参加，王戍的仇家找到血屠门要了三个死士，死士的意思便是，此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当时大家都不愿意去，癸丑十一第一个站起来，说愿为血屠门粉身碎骨，其实他只是不想再要杀手这个身份了，他宁愿一死以报前掌门的救命之恩，也不愿满手血腥、一生屠戮。

最后血屠门派出了癸丑十一、甲辰四和丙午二前往太行山，其中甲辰四和丙午二已经年纪大了，生死看淡了，癸丑十一这个年轻人来做死士还是很让人心疼的。

这个仇家比血屠门捂得还严实，头戴面罩可比斗篷加面具省事多了，这个东家有多狠呢？东家计划提前给三人身上涂恶鼠粉，待三人离王戍不足半里路时放出食人恶鼠，据说此鼠来自关外，极其凶残，见肉就吃，人畜瞬间只剩白骨，且数量巨大，很难消灭殆尽，食人恶鼠会顺着气味找到三人，到时候三人和王戍被恶鼠啃食而亡、同归于尽。

癸丑十一知道此鼠是无差别攻击，想要远离闹市，刚开始东家不同意，后来也是怕此事伤及太多无辜官府追究无法全身而退才同意用计谋引王戍到无人的山区再放食人恶鼠。

第一招：美人计。东家找了一名舞女，邀请王戍上山幽会，王戍拒绝了。

第二招：苦肉计。东家找了一个老人求助王戍送他回山，王戍差人去了。

第三招：无中生有计。东家买通了客栈小二，故意说太行山某一不知名山峰藏有绝世兵器——天残剑，王戍的父亲王辰酷爱各种兵器，曾为了一把方天画戟远渡重洋，然而作为儿子的王戍似乎没有继承这一优点，王戍依旧不为所动。

眼看着无计可施，癸丑十一想着不如自己现身骂他一顿再逃跑，从而引王戍上山，然而癸丑十一好不容易趁王戍身边没人时现身，却骂不出口了，一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擅长骂人，从小克己奉公，即使必须杀人，也不曾侮辱对方；二是因为王戍长得实在是好看，对着一双疑惑的桃花眼他实在开不了口，这女娲捏人的时候真的是很不公平啊，为什么有人可以长成这样？

是王戍先开的口，没有问他是谁，没有问他来干什么，没有喊人抓血屠门的杀手，而是问他身上什么味儿？

“这是恶鼠粉，会引来食人恶鼠，将人畜啃食殆尽，一旦遇上，无人幸免，我来引你到山上无人处以免伤及无辜。”癸丑十一也不知为何自己这么坦诚，也许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澈，过滤了他的谎言吧。

谁知还不等癸丑十一说完，王戍就拉着他一路狂奔，王戍的轻功是真的好，带他到了山腰一处水池旁，叫他把其他身上涂有恶鼠粉的同伴一起叫来，癸丑十一很是不解：“刚才来的时候怎么不叫他们啊？现在叫多麻烦。”

王戍自顾自敲着池边的石头：“刚才叫他们的话，你东家不就放老鼠咬我了？”

癸丑十一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我以为你带我来送死的，你不想死你还跑山上来，你这样死得更快了啊。”

王戍看了他一眼：“我才不死呢，我还没娶老婆呢。”

“……”癸丑十一真的很喜欢王戍的眼睛，看着他敲着石头：“你这是干什么啊？是求救信号吗？需要我帮忙吗？”

王戍笑了笑：“不用了，你就坐那歇着就行，一会儿有得累呢。”王戍又看见了他胳膊上的袖箭：“这个你东家给你的？看起来不错，送我吧？”

癸丑十一不会拒绝，尤其是，面对长得好看的人，只能双手奉上东家发的袖箭，王戍居然不客气地带上了，看来江湖人称王戍是个财迷果然没错。

意外的是王戍掏出了一把匕首递给癸丑十一：“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喏，我用这个换。”

癸丑十一接过匕首，手柄处有一开关，匕首可以伸缩自如，果真是个好东西呢。

“你们东家买了多少老鼠？”王戍放下了手中的石头，这是……信号放完了？

“东家没说，”癸丑十一真的不知道有多少恶鼠，他试着用胳膊比划：“大概这么大一个箱子，这么高，这么宽，这么长。”箱子大约长宽高各三尺。

王戍略微思考：“按说你家东家不差钱啊，怎么只买了这些老鼠？”

“你知道我东家是谁？”

“知道啊，你那两个同伴怎么还没来啊？”

“你轻功好，跑得快，他们年纪大了，而且，他们可能也不想来吧。”

突如其来的沉默，癸丑十一才想起来自己是杀手，来杀人的，现在如果杀了王戍，别人就不用上山送死了吧？他紧攥着王戍送他的匕首，试着靠近王戍，王戍只顾着看向山下，应该没有注意到他的行动吧？

然而，到了跟前癸丑十一还是放弃了，他没杀过人，每次跟着师父下山，他都是拖后腿的，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躺地上装死，所以别人下山都有的赚，只有他，几年来没有拿到一个人头换赏金，好在师父对他真的不错，并没有因此怪他，换做别的师父早把他杀了省粮食了吧？

“天都黑了他们还没来，可能不敢来了吧。”癸丑十一试着掩饰自己的行动，“要不，你回去吧。”

“你干什么去？”

癸丑十一怕下山后东家放出食人恶鼠伤害无辜，所以想一直呆在山上，另外两人也许跑了吧。

“你不要再回血屠门了，找个地方找些事情做，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吧。”

“我不能跟你比，我，我跑了会被追杀，生不如死。”

“血屠门今时不同往日，整个山上都没剩所少人了，谁来追杀你？”

“可是……”

癸丑十一话为落音，忽然狂风大作，砂石漫天，二人找了个大石头躲避，王戍拿小石头敲了一会儿大石头，风停了。

“你还会呼风唤雨啊？”癸丑十一很好奇到底是不是王戍敲石头起的作用，只是他一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池中多了一朵红莲花，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这红莲花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也太大了吧？这，这什么东西？”癸丑十一有点语无伦次，他真的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用管它，我们等人。”

不久王戍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们来了，我去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开箱。”

癸丑十一也惭愧的跟了去，为什么惭愧呢，因为身为门徒，没为血屠门杀过一人，身为杀手，在帮目标对象逃生。

难怪甲辰四和丙午二这么慢，二人拉了十多个箱子，原来东家给他们看的只是其中一个，这么多箱子，得多少恶鼠啊。甲辰四远远看见王戍，正想开箱，被王戍的袖箭伤了手，丙午二立马扔下钥匙，表明自己不开箱的立场。

王戍让癸丑十一帮忙把十多个箱子拉到池旁，将箱子投入红莲花上，然后莲花居然合上了！慢慢沉入了水底！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良久王戍看了看三人：“没事了，走吧，别回血屠门了，回去交不了差也是没命。”

甲辰四努力挣扎着拔剑刺向王戍：“那就死在这儿吧，留在这里还能得些抚恤金。”

王戍转身躲过了他的剑并回手打了他一掌：“人都死了，要抚恤金有什么用？”

癸丑十一拉住了甲辰四：“我们不是他对手，”然后转向王戍“他家中有妻儿的，如今年纪大了不适合做杀手了，所以想留些抚恤金给家中老小。”

“哦～”王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边玩袖箭边说：“我还真听说过这事，就是有个人死前给老婆孩子留了很多钱，然后他老婆带着孩子和钱嫁人了，可惜女的没几年就死了，留下那可怜的孩子还改了姓跟了继父的姓，又过了几年呢，这孩子去找舅父，舅父也有家室，给他的钱也是少的可怜，他呢，一天只吃一顿饭，瘦的皮包骨头，今年26了吧，只有这么高，”王戍边说还边用手比划“一阵风都能吹走。”

众人沉默不语，准备下山，忽见一人浑身包裹严实，却又不像东家，东家没这么矮小，此人便是永生门掌门永明（永生门被屠未接手后改名屠龙门）。

永明：“收了我的钱还想跑！”

王戍：“前辈来了？我们的恩怨何必牵扯旁人？哦，还要给前辈道歉，你花大价钱买的食人恶鼠全没了。”说着指了指池水。

“哼”永明冷哼一声：“我的鼠儿会游泳。”

“哦，我那赤莲虺在水底呢。”

赤莲虺？癸丑十一吓出一身冷汗，传说王戍养了一条千年巨虺，那，那刚才那莲花，是，是赤莲虺的信子？？想到此处，癸丑十一有点发抖。

永明居然飘然而去了，“赤莲虺？你那锦尾鹏呢？今日饶你性命，老夫早晚取你性命。”

癸丑十一只听说过赤莲虺，没听说过锦尾鹏，话说大鹏会不会吃虺？这话他还真问了。

“不会，它们都有灵性，刚才就是锦尾鹏带赤莲虺来的，我们走吧，一会儿锦尾鹏还会带它走呢。”

癸丑十一好奇赤莲虺的全貌，但又胆小怕吓死自己，所以跟着下山了，这信子那么大，身体得多大啊！癸丑十一怕蛇，三尺长的蛇就能把他吓个半死，这赤莲虺可能都不止三尺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