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包饺子

小满越来越觉得自己多嘴，为什么非要问姑爷包饺子的事呢？本来丫鬟就累，现在都想哭了，而且刚才又多嘴去问姑娘想不想吃丸子，往年姑娘都不喜欢吃丸子的，今天居然说想？？？

姑娘姑爷是主子，小满炸丸子被油烟熏得快吐了，丸子炸好了也没吃下几个，问题是姑娘也不吃了，一时觉得自己辛苦全白费了，好生气。

北平府的年真冷，小满提前一天调好陷，大不了大年三十包它一整天，没在怕的，可是说是包一整天，也都是零碎时间，毕竟早起打扫卫生做早饭，收拾好了早饭姑娘差不多要起床了，再伺候姑娘洗漱，然后该做午饭了，趁着午饭后的功夫包一会儿，晚上还要把脏衣服全洗了，脏衣服可不能放一年！

小满本是干活惯了，平时也勤快，包饺子也快，想着要不晚点做晚饭一口气把这些包完，又怕姑爷怪罪，即使心里这般盘算，手里的活也没停，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姑爷晚饭晚一点做，姑爷就来厨房了。

小满赶紧放下手中的饺子，站起身来：“姑爷，您怎么来了？是饿了吗？奴婢这就去做饭。”

王戍：“哦，不是，我来帮你包饺子，这么多饺子，累坏了吧？”

小满：“不累不累，怎么会？姑爷您歇着吧，我自己能包完。”

小满一时手足无措，王戍径自围了围裙，坐下来开始包饺子了，小满的思绪一下乱了，姑爷堂堂院长，居然帮自己包饺子！问题是，他还包的挺好，还挺快，擀皮也是又快又匀。

小满：“呃，姑爷，您作为院长，还会包饺子啊？”

王戍：“嗯，我小的时候每年过年都帮母亲包饺子的。”

小满：“您包饺子？那丫鬟厨子干什么？”

王戍：“他们都要回家过年啊，等明年过年你想回家也可以回去过年，我会照顾好你家姑娘的。”

小满：“姑爷，奴婢从小就被卖到韩家，就是韩家的人啊，如今陪嫁来王家，就是王家的人了，姑爷让奴婢去哪里过年？”边说边有些伤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戍：“我的错我的错，家里以前没这种情况怪我没考虑清楚哈，你别伤心，留在这里过年也好，人多也热闹嘛。”

王戍的语气有点哄，小满从没遇到这么暖的主子，韩烟虽然不为难人，但韩烟很少说话，更别说哄人了。小满望着王戍的脸有点茫然了，这么好的姑爷，说好的看上了自己的，本来就该属于自己的啊。

小满趁王戍拿饺子皮时自己也伸手去拿，想着创造点肢体接触的机会，就不信姑爷对她毫无心思，然而王戍手快，眼也快，避开了小满的手，而且停下了手中的活，略微思索了下：“小满，我与你家姑娘成婚时承诺过，待回到京城给你找一户合适的人家，嫁人为妻，你从小就过得辛苦，别再做妾委屈了自己。”

小满放下手中的饺子皮赶忙伸手想握住姑爷的手，然而王戍站起了身，后退了一步，小满这下更急了：“姑爷，小满不觉得委屈，小满愿意跟着姑爷。哪怕只是通房我也愿意。”

王戍：“女孩子不应该这样作践自己，我们王家的人更不应该如此，你会遇到自己的另一半的，不要太着急，我既与你家姑娘成婚，便不会再与她人有染。”

小满：“可是，姑爷，韩烟明明告诉我说你是看上了我才娶的我家姑娘。”

王戍扶额，额头留下了一丝面粉，衬得他的脸庞更加俊俏了：“这是我的错，当时大舅哥一心想让我娶薇儿，婚姻乃是大事，我自然要来看一看，打听打听的，所以我在韩家门口等了五天，没见着你家姑娘，只是每天见你出门，当时觉得你好看，所以我说要娶你为妻，但是大舅哥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又听信使说你家姑娘还不错，所以就同意娶她了，这之后我也说过，不需要陪嫁，不需要通房，既然是成亲，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叛的。”

小满听得潸然泪下，这么好的姑爷，本来是我的，她蹲在地上，双手拂面：“姑爷你可知道，姑娘她有，一条尾巴？”小满越说声音越小，那是她的姑娘啊，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姑娘，那个拼命护着她的姑娘啊，我在说什么？越想越后悔，越哭越痛：“姑爷对不起，我胡说的，对不起。”

“小满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归宿，别为难自己了，也别伤你家姑娘的心，好吗？”

这么温柔的姑爷，是小满的姑爷，小满只能感叹自己的丫鬟命，如果自己是姑娘，嫁给姑爷的就一定是自己了吧。上天真的好不公平，我小满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从不认命，只想证明自己值得当初爹爹卖的那个价钱，而姑娘呢？她什么都不用做，她从早睡到晚，从晚睡到早，多少年了什么也不干，既不读书，也不做女工，平时连亲戚朋友来访她都不露面，而她依然能嫁得这么好的郎君，不认命不行啊。

小满擦了擦眼泪：“姑爷对不起，刚才我胡说八道的，姑爷别当真，奴婢刚才昏了神志瞎说的。”

王戍：“无妨，这事我知道。”

小满：“您知道？您知道还娶她？”

王戍：“这又不是她的错，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满：“敢问姑爷，您娶妻这么慎重，在您看来，什么才是大事？”

王戍：“嗯，杀人放火那种吧。”

小满：“……”

小满早就听说姑爷名满京城，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姑娘想嫁他他都没娶，挑了这么多年娶了我家姑娘，合着您挑老婆的标准就是没杀过人没放过火！那岂不是是个女人都能嫁你了！

小满越想越气，鼓起勇气问：“姑爷，奴婢冒昧问下，如果您娶的不是我家姑娘，而是别人，您也会这么爱她护她，与她举案齐眉、相守到老？”

王戍：“嗯，应该吧，娶了她当然要待她好，不止活着一辈子，死了还要埋一座坟的，哪敢不待她好。”

小满起身：“姑爷，今天是小满的错，小满再不纠缠您，您也别放心上，给小满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戍：“嗯，好，我不会告诉你家姑娘的。”

小满：“无妨，您告诉我家姑娘，她也不会生气的，姑娘脾气很好，而且来之前就和姑娘说好的让我做妾的。”

王戍：“她嘴上不说生气不代表心里不生气，脾气好也不代表没脾气，别欺负脾气好的人啊，他们一旦发火后果很严重的。”

小满长出一口气：“奴婢记下了，今日之事，我保证一个字也不和姑娘提，姑爷放心好了。”——当然，姑爷知道姑娘有尾巴的事也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