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69）

269

张启坐在门诊的输液大厅中，无奈的抬头看看上方挂着的一大袋子液体，又看看面前站着的三位大神，可怜巴巴的眨眨眼，“我能去看看筱筱吗？”

“这我们可不能做主，得问护士。”萧少峰抱着胳膊对于现在的张启挺满意。

“小伙子这是得什么病了？”边上同样在输液的一位老大妈挺热心，“呦，这么一大袋子消炎药，挺严重的吧！输液的时候可不能乱跑，这是规矩。”

“还行，有点儿着凉了……咳咳……”张启礼貌的回答，不过，潘野补了一刀，“是肺炎！”

“肺炎啊！怎么不住院？年轻人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什么都不在意，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给你们看病的是哪位大夫？是不是没床位了？你看看，这孩子咳的，怪可怜的，不行，我家小子在心肺外科实习，让他求求他们主任给你们腾个床位出来，他们主任好像姓崔，你们等等我这就打电话。”这大妈也是个热心肠，而我们张队长还真是自带团宠体质。

“别……咳咳咳……阿姨……咳咳咳……是我的问题……我工作上走不开……”张启连忙解释，急出一头冷汗。

萧少峰和潘野对视一眼，张队长貌似又遇到天敌了。

马当先看没什么事了，跑出去给大家买早餐，张启因为病着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两口粥便把碗推开，如此又被旁边的阿姨一通数落，害得他不得不把剩下的都吃了。

输液的时间漫长而无聊，边上的大妈一直热情的和他聊天，话题一变再变，最终自然会转到中老年妇女们最热衷的事情上，“没看出来，小张都三十多了，结没结婚啊？”

“还没……”

“那可得抓紧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一样，正经事上一点儿都不着急，有没有女朋友？”

“我……”张启低下头，眼前浮现出小姑娘的模样，这次又连累了她受伤，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没有也没关系，部队上女孩子少看你这样子工作也忙，来，阿姨给你介绍几个，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学历工作上有什么要求？家庭背景上是不是还要政审什么的？”老阿姨来了精神，对这方面的业务还挺熟练。

“我……我……阿姨……我有女朋友了……咳咳……”张启红着脸呐呐的承认，那样子把热心的大妈逗乐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哪个女孩子跟了你可是她的福气，女朋友是做什么的，漂不漂亮？有照片没有，让阿姨给你把把关，我跟你说，阿姨看面相可是一绝！”

“是，是中科院的博士，”张启低垂的睫毛颤了颤，犹豫一下还是在热情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小姑娘的如花笑颜被他偷偷的设成屏保和桌面，大妈眼尖，不客气的抢过去仔细端详。

“呦，瞧着闺女多俊，看着就喜兴，还是博士，嗯，小伙子挺有眼光，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请阿姨喝杯喜酒。”

张启眼神暗了暗，看着屏幕中的小姑娘出神，“还没考虑，也许……”

大妈经验丰富，一看这样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吵架了？听阿姨劝，不管谁的错，女孩子得哄，先服个软认个错，不吃亏。”

“是我的问题，我怕……”张启欲言又止，感情和理智的天平来回摇摆，平时的果决被优柔寡断取代。

“怕什么怕？再说，男子汉怕老婆不丢人，”大妈会错了意，“不过，我看这闺女儿挺和气的，不应该会家暴的样子？”

萧少峰和潘野在边上没忍住笑出了声，马当先一本正经的解释，“阿姨，您不知道，顾博士从小练过传武，上次一个过肩摔把队长都抡地上了，可疼呢！”

“哎呦呦，没看出来，这丫头细胳膊细腿的还这么厉害，那你们得找她的领导好好说道说道，小张看着身体就不好，别真的摔坏了，这么说，阿姨也不劝你了，这么凶的媳妇儿娶回家也是个麻烦。”

萧少峰已经乐弯下了腰，潘野咂咂嘴，竟然表示同意，“也对，我说张启，你是得好好考虑考虑，顾博士我可打不过，以后挨揍了别说当哥的不帮忙。”

张启气的只翻白眼，满脸通红的急着给小姑娘正名，“不是您想的那样，筱筱……筱筱她脾气很好，不会……不会……咳咳……家暴……”

马当先也坚持不住了，捂着肚子，摆手先冲了出去，如果放肆的笑出声，他怕被队长记仇。

大妈越聊越觉得这帅气英挺的年轻军官太有趣，现在流行个什么形容词来着？对了，宝藏男孩，“那你还怕什么？还不赶紧求婚，媳妇儿被气跑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是，我是怕我耽误了她，阿姨，您知道我们的职业既危险又顾不了家。”可能是因为身体的不适，也可能因为昨天的种种担忧，张启把几日的苦闷讲出后，心情稍稍疏解。

“这样啊！那阿姨得跟你好好讲讲道理，这人活一辈子，要经历的风风雨雨……”

潘野在边上听得无比佩服，论做思想工作催婚的本事，老阿姨们的那张嘴简直堪称一绝，最后，都上升到人类物种的延续上了，那架势，如果张启不立刻去求婚，就是对不起党多年的培养，对不起人民的重托，就是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上的绊脚石，是阻碍全民经济发展，影响新时代军队建设的罪人。

张启目瞪口呆的机械性的连连点头，并一再保证下月肯定完婚，到时候一定带着媳妇儿把喜糖送家里去，这才把老阿姨哄的眉开眼笑，放过了他。

可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被热情的大妈开导了一番，张启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体温也在退烧药的作用下有所下降。

潘野是在中午和萧少峰回去的，旅里和项目组的工作都离不开人。

下午，马当先陪着队长到各个伤员的病房转了一圈，大家状态不错，这让张队长又放心不少。

顾筱筱晚上醒来一次，谢楠在身边守着，却没看到张启，她要了口水，心底难免有些许失落，不过，转而想想还有那么多受伤的队员需要照顾，也太太在意，没心没肺的接着睡觉去了。

张启过来时小姑娘还没醒，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也有些自责，是不是应该早点儿来陪她，好在，主治医生又过来检查，扒着小姑娘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再看看监测仪上的指标说是，没问题。

“可她为什么一直没醒？”张启还是不放心，这样子明显不正常。

“这个嘛，原因很多，一般脑部受创的病人可能会出现神经功能的混乱，也可能跟她之前受过某些刺激有关。”主治医生耐心解释。

“那她……会不会……会不会……”张启不敢往下问，小姑娘最近受过的刺激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一般不会，让她比较亲近的人多和她聊聊天，说些高兴的事，刺激一下大脑的活跃度。”好心的医生很是善解人意。

“顾博士醒过来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谢楠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这个，我之前说过，可能会出现恶心，呕吐，眩晕，甚至无法支配身体的症状，不过这些都是短期性的，一般在二十四小时内会逐渐消失，哦，对了，有些病人会出现记忆丧失的现象，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当然，这个概率很小，比中彩票还低。”主治医生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张启等医生走后，坐到床边拉起小姑娘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在脸颊上轻轻摩擦，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却只有喑哑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顾筱筱的指尖轻轻曲起，这一声声的念得她止不住的想流泪，眼睑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望着面前的人有些茫然，她惊慌的抽回手，“你谁啊你，抓着我的手干嘛？”

张启猛的抬起头，心底的震惊并不比小姑娘少一丝一毫，“顾……顾博士……我是张启！你怎么了？”

“什么张启？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顾筱筱惶恐无措的望向四周，问出的话句句锥心。

张启不甘心的上前坐到床沿，一把抓住小姑娘的双臂，“这里是医院，你受伤了，我是张启，你好好看看，我是张启！”

“哦，是受伤了，”顾筱筱摸摸自己的额头，“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还有，我是谁？顾博士又是谁？”

“顾博士就是你，你叫顾筱筱，是中科院的博士，我是张启，你的，你的，领导。”张启舔舔皲裂的嘴唇，急切的解释。

“胡说，你放开我，我要是中科院的和你个当兵的有半毛钱关系，你还是我领导，编瞎话也编的靠点儿普行不行。”顾筱筱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

“我没骗你，没骗你，你听我说，听我说……咳咳……”张启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管不顾的拼命摇晃着小姑娘的手臂。

顾筱筱被晃的头晕，额头上的伤口跟着一跳一跳的疼，她本能的想伸手推开，却犹豫了一下转而捂着脑袋，“别……嘶……疼……好疼……”

张启似乎惊醒，一把将小姑娘搂紧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听我说，我慢慢给你讲……咳咳咳……”

谢楠一看这形势，迅速按下的呼叫按钮，这时候只有医生才能说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