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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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和唐皓医生他们似乎算好了张启醒来的时间，在苏子晋走后不久，也过来查看张启的情况。

一番听诊和询问后，三人又拿过床尾挂着的记录表仔细研究，神色却并不轻松。

“体温降不下来，肺部积水过多，气管和支气管仍然聚集了大量痰液。”关老皱着眉，感觉有些棘手。

“您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吗？以他现在的体力很难将积液和痰液自主排出，但强行抽取或是下气管镜都可能引发二次感染。”唐皓有点儿犹豫。

“而且，尿液的酸碱度一直低于七，不能再曾加抗生素的计量，他的肾脏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杨医生补充了一句。

“先试试自主排液，张启，我要帮你加大咳嗽的程度，以后几天可能比较难熬，但你要努力，尽可能深呼吸，避免发生肺不张感染，这对你术后的恢复很重要。”关老并不是在争求张启的意见，而是直接告知治疗方案，他相信面前的年轻人一定挺的过去。

张启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刚刚和子晋说了会儿话，才醒来的身体提不起一丝力气。

关老这次按摩的穴位和以往的不同，张启并没有等到熟悉的疼痛，只是自胸口最深处升起的咳喘像是要把心肺都掏空。

“床头摇到45度角，这几天不要让他平躺，头尽量偏向一侧，多准备些消毒纸巾，咳出的痰液必须及时清理干净。”关老直起身后，转头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乔栋被队长剧烈的咳嗽声吓得不知所措，不过既然是关老的决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张启一手用纸巾捂着嘴，一手按着胸口试图卷曲了身体来缓解不适，额头上的冷汗和鬓边的汇聚在一起，顺着下颌简洁的弧线流进微微敞开的衣领中，巨大的痛苦让墨色的瞳仁逐渐失去了焦距，张启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每一次颠簸都会让伤口撕裂般的疼。

“帮他固定住身体，能稍稍缓解震动带来的痛苦。”唐皓叹了口气，好在已经见到有积液自张启唇边溢出。

乔栋想了想，坐到床边扶起队长的肩头，将人揽进怀里，小心护着，这一护就是一整天。

入夜从窗棂中照进的月光清冷苍白，落在床上人已无力昏睡的侧颜，更显得萧索。

长时间的供血不足，乔栋右半边身体早已麻木，但他却舍不呢让睡梦中犹自颤抖的队长一个人孤单的躺在病床上。

第二天清晨，张启醒来后咳喘稍稍缓解了些，他拍拍乔栋的手臂，“让我自己躺会儿……”

“我不累，唐皓医生说这样能让你舒服些。”乔栋轻声细语，生怕太大的动静把好不容易平息的咳喘再招出来。

张启觉得有时候乔栋更难对付，别看他那个人温温和和的脾气又好，然而一旦是他认准的事谁劝都不会听。

“我想换件衣服。”他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乔栋看上去有点儿懊恼，昨天是急糊涂了，没注意队长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你等等，我这就去打些温水帮你擦擦。”

不过，他起身时忘了右腿气血不通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而左腿由于腓总神经的旧伤又完全用不上力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他反应快一把撑住了床沿。

“乔栋！”张启条件反射的就要起身去扶，然而，他自己还是个刚刚做过心肺手术，并且恢复的并不理想的病人，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又跌了回去，眼前飞舞起金色的光点，闷哼声没有压住，从瞬间青白的唇瓣溢出。

乔栋吃力挪动着不听话的双腿，回身查看，见队长虽然眼底满是痛色，嘴唇都跟着颤抖，却仍勉强挤出个笑容试图让自己安心。

“疼得厉害咱就喊出来，不丢人。”他觉得虽然是在劝队长，自己却没出息的要哭鼻子。

“你看看你，眼圈都红了……难得还知道丢人………”张启一口气噎在胸口，有点儿缺氧般气息又急促紊乱。

乔栋知道队长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从不愿把脆弱示于人前，夸张的揉揉眼睛，“再丢人还不是你的兵。”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是他在照顾队长，其实更多的是队长坚定的信念让他找到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目标。

张启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怎么感觉总是像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似的。

谈笑了几句后，乔栋感觉右腿恢复了些，连忙磕磕绊绊的去卫生间打了温水准备帮队长擦洗。

柔软的毛巾沁过热水后，暖融融的有股淡淡的樱花的甜香，乔栋小心的躲开伤口外的纱布，一点点的擦拭，他当年是那样大的手劲，此时却拿捏得极其轻柔，就像天鹅的羽毛浮过碧波，带起一圈圈涟漪，在心底荡漾。

“说正经的，乔栋，找个护工吧，不能天天只熬着你一个人。”张启欠起身以便上衣可以被顺利的脱下来。

“我真的不累，你就别瞎操心了，听关老的话好好养着比什么都强。”乔栋帮队长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小心的避免碰到锁骨处埋的静脉导管。

“术业有助攻，护工更有经验些，而且……咳咳……公司的业务你就不管了吗？我还指望你把四目夜视仪的成本再降一些，把重量再减轻些。”张启其实经常看到乔栋的助理给他送来一摞摞文件批阅，这样说，只是想让他能够歇一歇。

乔栋紧抿着唇，低着头把个体温计塞进队长的腋下轻轻扶着固定，一言不发，五分多钟后取出来看了示数才闷闷的开口，“38度5……我是笨，当年把你的衣服都洗破了，现在又照顾不好你。”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张启急忙解释，他发现从锅盖头出来的兵都够倔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那以后能不能别再提找护工的事了！”乔栋嘟囔了一句，明显还在不高兴。

“算了，赶紧去把早饭吃了，你看，我已经好多了。”张启强打着精神赶人。

乔栋怕队长又着急，把水盆毛巾收拾好，便匆匆下楼去医院的食堂打算凑合买份早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