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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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栋帮已经累得昏睡的队长擦去冷汗，又换上身干爽的病号服，才抹了把脸颊上淌过的水滴，匆匆赶去崔主任的办公室。

关老的询问开门见山，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不喜欢任何毫无意义的客套，“乔栋是吧？我想知道你与患者是什么关系？张启的事情你是否可以完全负责！”

“我……他是我原来的领导。”乔栋实话实说，其他的不敢应下。

关笃正皱着眉，貌似这和没关系也差不多吧，好在，一旁的崔主任把张启的基本情况又介绍了一遍。

老爷子听后不胜唏嘘，自家闺女虽已为人母还要时不时的撒娇，而那个躺在病床上，饱受伤痛折磨的年轻军官，此时身边竟已无半个亲人守候，想想，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比自己女儿还小一些的孩子，却要舍生忘死，挺直脊梁，担着保家卫国那样沉重的责任。

“放心吧，你们队长会好起来的，”关老放缓了语气，“不过，现在你要认真帮他调理好状态，准备两到三周后的手术。”

“手术？”乔栋对这两个字极其敏感，那曾经是两年前最令人焦灼的梦魇。

“别紧张，手术是治疗心肺疾病的重要手段，”关老拍拍年轻人的肩头以示安慰，“咱们先从药物，按摩以及膳食入手，争取将各项指标稳定在可控范围内。”

于是，乔栋临走时，手里拿着关老给他开出的最近七天，一日三餐的食谱，那上面都是些搭配好的药膳食材，并且注明了烹饪时需尽量研磨碎，熬至软烂为佳。

经过关老的按摩调理，张启感觉好多了，人也有了些精神，不过，他现在搅着碗中不明所以的一团，目光哀怨的盯着乔栋感叹，“看来做人真的要知足，其实海参小米粥味道挺不错的。”

“关老说了，你现在需要高营养，高蛋白，高纤维，易消化，易吸收的膳食，而且还要低钠低盐，这些味道是不怎么好，不过为了治病，咱们还是再吃几口！”乔栋挺同情队长，耐心劝着。

好吧，张启想着在银翼时连活鸡都能咽的下去，当时他是怎么教育齐小天的，现在就怎么说服自己吧。

其实，古人说人活一口气就是如此，当你在暗夜荆棘中艰难跋涉时，如果前方出现一点灯塔的微光，你将会不再惧怕任何困苦，满怀希望，砥砺前行。

关老每天早上八点都会准时出现在张启的病房，简单的触诊后，再进行一小时的经络按摩从不间断，乔栋开始还有些不安，但看着队长越来越好的精神和逐渐有了血色的面容，竟然成了老专家的死忠粉，对任何一条医嘱都不折不扣的执行。

一周后，在崔主任的协调下，关老准备把张启的病情对其领导进行简要说明，并且就后续的治疗建议征求意见。

病房内，凌参谋长作为军区领导以及最终决策人再忙也会抽时间过来，而石旅长和王政委当然不可能不来听，乔栋给领导们让开位置站到了一旁，苏子晋最近一直忙的脱不开身，今天好容易安排妥当队里的事务，请了假匆匆赶来，进门后，行了军礼，很自觉的和乔栋并排。

关老并不想对张启有任何隐瞒，他能看出病床上的青年军官，性格中有着异于常人的坚韧，他相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从容直面，不会有丝毫退缩与懦弱，只有真像才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各位领导，我是张启的主治医生关笃正，从各项检查数据来看，张启的心肺功能明显在不断衰竭，事先考虑到他的免疫系统长期处于紊乱的状态，崔主任一直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但这样只能缓解症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甚至有可能出现突发性恶化。”关老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然而却令人莫名的紧张。

“所以，我认为必须尽快实施心肺修复手术，而且有可能需要两到三次，”关老的建议听上去似乎有点儿冒险，这让众人都不敢轻易做决定。

“如果手术，是否有风险？”凌参谋长小心的问了一句。

“手术的成功率，谁也不敢保证零风险，不过，心脏部分起搏点异位导致心率失常的问题只能通过手术纠正，而且他的心包钙化已经引发了缩窄性心包炎，幸好厚度还不到4毫米，钙化情况也不算严重最好尽早清除，至于二尖瓣和三尖瓣的修复比较简单，可以顺带完成，”关老的解释很细致，然而，大家却越听心里越没底。

“还有吗？”石旅长难得的把大嗓门捏的细声细气的。

关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眼前的几位部队领导，见他们一个个焦虑而不安的神情把已经溜达到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他其实很想问问，为什么把个好好的孩子折腾成这样，那可是飞行员的底子，如今却破败的千疮百孔。

“肺部的问题同样比较复杂，我们需要修复房间隔以及室间隔，并纠正大血管的位置，同时对肺主动脉进行扩张。

从X光片以及肺部CT断层扫描显示，他的左肺下叶有纤维钙化阴影，我们怀疑那里曾经出现过大面积血肿，如果情况不乐观有可能需要切除，不过，我会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至于其他问题，可以通过中医按摩以及药物慢慢调理。”关老给出完整意见后，并不急着得到答案。

凌参谋长他们都听的有些傻眼，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张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如果按您的方案积极配合治疗，半年内我能不能痊愈？”

“三次心肺手术，即使运用微创技术，至少需要一年的恢复时间，这还是在手术比较成功的基础上，”关老看向床上的年轻人有些不悦，“不过，如果你能给出一个更具说服力的理由，也许可以再想想办法。”

“我正在跟进的关于特种作战的军改项目，明年三月份会进入到最后的论证阶段。”张启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妥妥的在作死，但他又不能保持沉默。

“军区领导是什么意见？”关医生已经懒得搭理床上的年轻人，扭头看向参谋长。

“这……”凌夫有点儿为难，如果此时换人，放眼第八军，很难再找到一位既有实战经验又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创新思维的全面型人才，不过，最终他还是心疼张启的，“项目组的主持人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治病要紧。”

“报告首长，我觉得还是保守治疗吧，您看我恢复的挺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张启说着已经掀开被子要起身下床。

关笃正完全没有料到，看着挺有礼貌挺温和的孩子怎么犯起倔来会如此的不管不顾，连忙伸手拦下，“躺着，手术的事还可以再商量，哎！半年，你可真会给老头子出难题。”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压力越大所能释放出的能量也就越大，顾筱筱从苏子晋那里得知了手术的事情后，一天三个电话语音追着关伯伯威逼利诱，可劲儿的磨。

关笃正每天一个头两个大，不胜其烦，然而，烦着烦着竟然烦出了不少主意，“关伯伯已经找到办法把手术压缩到一次，这样就可以保证半年内痊愈，满意了吧，小祖宗？”

顾筱筱欢呼一声，吧唧一声往手机上亲了一口，接着又是好一顿猛夸，哄得老医生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