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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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主任被小姑娘弄过来时，正看到床上的病人抖着手要去摘氧气罩，胸口起伏的厉害，血氧值也在往下掉，一旁守着的年轻人一脸的焦急。

“哪里不舒服？”杨主任紧走几步轻轻按住张启的手臂，先去看检测仪上的数据，见血压心率都正常，才扭头询问。

张启闭了一下眼，似是有话要说，却又被一阵压抑的呛咳所取代。

经验丰富的杨主任立刻明白了病人的意思，这么多年不听话的他可见识过不少，“带着氧气罩确实说话比较吃力，一会儿让护士给你换成鼻导管，不过你要控制好情绪，保持心情舒畅，以你目前的心脏可受不了任何刺激。”

果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张启慢慢放松了下来，血氧值也稳定在96，还算不错。

杨主任又过去按下检测仪上的按钮，不多时一旁的机器滋滋嘎嘎的吐出一长串心电图，展开来扫了一眼，冲床上的年轻人露出个夸奖的笑容，“你很棒，恢复的很好，不过，咱们需要慢慢来，可不能着急的呦。”

曹明见张主任一副尴尬的神情，对面前的中年医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筱筱忍不住乐出了声，她忽然觉得床上的那人看着沉稳果断，骨子里却任性的像个孩子，杨主任刚刚说话的语气简直太合适了，就差再加一句“乖……听话……一会儿给你买糖糖”。

杨主任又掀开被子，用听诊器的探头在张启的胸前挪动了几下，直起身，接着用半鼓励半教育的语气下医嘱，“肺部罗音还比较重，好的话至少要一周后才能消炎，年轻人底子不错，意志力也够坚强，不过要积极配合治疗，可不能太任性，好了，如果实在抵触吗啡也没关系，”他看了看输液杆上挂着的药液，转而对着顾筱筱二人解释，“输完这两袋溶栓和抗凝的，胸口的疼痛会减轻，现在我来教你们按摩的手法。”

张启很郁闷的看着三个人在自己身上摆弄，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膻中，天泉，内关是缓解胸部疼痛最有效的三个穴位，咱们先来按摩膻中穴，这个穴位比较好找，刚好在两乳头连线的中点，对，就是这里，”杨主任一边在张启胸前比划，一边解说，弄得床上的人面颊隐隐泛起些红晕。

“你们可以用拇指像这样按压，通过指关节的屈伸和腕关节的摆动持续给力。”杨主任很认真的做着示范，同时还不忘了讲解原理

“膻中穴不仅是心包经经气聚集之处，还是任脉与足太阴经、足少阴经、手太阳经、手少阳经的交会穴，能理气活血通络、宽胸理气、止咳平喘，怎么样？年轻人，是不是舒服多了？”

即使被当成了教学工具，张启还是很佩服这位杨主任的专业水平，胸口的烦闷与疼痛在力度均匀的按压下慢慢淡去。

“小伙子，你来试试。”

曹明学着杨主任的样子把拇指按下去，却引来张启的一阵呛咳。

“你倒是轻一点儿啊！”顾筱筱皱着眉，一脸笨死你算了的表情。

曹明吓得缩回手，作为特种学院的高材生手下都是有些真功夫的。

“不能用蛮力，要把力量分散开，让它即柔和又有穿透性，”杨主任倒是挺有耐心，“再试试，仔细体会，你们当兵的可能会经常受伤，学会这种按摩手法以后也用的上。”

曹明又把手放了上去，不过这次似乎效果还行，至少张启没什么剧烈的反应。

接着，杨主任又给他们讲解了上臂处腋下横纹两寸的天泉穴和小臂上的内关穴，

“至于，胃痉挛，热敷的同时用掌心像这样顺时针或逆时针环形按摩就行，”杨主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直起腰，“好了，有什么事再叫我。”，他琢磨着必须得让清媛请吃饭，今天他可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抖落出来了。

杨主任不愧是急诊室的扛把子，按摩的手法确实让张启舒服了很多，只是曹明同学下手依旧有点儿重，而顾筱筱虽然按的像模像样，但人家一个女孩子他实在不好意思。

杨主任离开后，很快护士进来把鼻导管换上，这让爱操心的张主任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担心都很好的表达出来，当然，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顾筱筱。

“顾博士，我已经没事了，你也赶紧回家休息，今天……咳咳……”张启的声音低弱，一句话没说完又偏头轻咳。

“没关系的，我不累，再说曹明对北京又不熟悉，留他一个人照顾你我也不放心。”顾筱筱很认真的按摩，头都没抬。

“太晚了……”张启声音暗哑，嘴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我知道，张大主任，您就消停会儿吧！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瞎操心，说这么多话，不难受吗？”顾筱筱不太高兴的怼了一句。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张启还想劝说。

“女孩子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你一女孩子，大晚上的还在外面瞎晃悠像什么话？还是说你不把我顾筱筱当朋友，闲我多管闲事？”顾博士一瞪眼，表示本姑娘很生气后果你看着办。

张启连忙急着解释，“不是，我是说……”

“说什么？当我是朋友，你就老实儿的在那儿躺着，听医生的话当个乖宝宝，不当我是朋友，今天我算是学了回雷锋助人为乐，现在就如你所愿拍屁股走人，剩的在这儿碍人家的眼。”顾筱筱呵呵了一声，黑边镜框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芒。

张启眨巴眨巴眼睛，很识时务的服了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好，”顾筱筱挑了一下眉毛，转而又笑眯眯凑过去，“要不要喝点水？张大主任？”

张启抿抿因为高热已经裂开细小血口的嘴唇，刚想拒绝，忽然觉得有杀气袭来，赶紧很光棍的点头应了。

曹明似乎悟到了些什么，原来对张主任就得这么霸气侧漏才管用，不能像乔总，苏队长还有潘营长那样老哄着。

“这就对了，别老想着麻不麻烦别人，忒累！”顾筱筱回头环顾了下急诊大厅，倒是在角落里看到了提供的一次性纸杯，不过据说纸杯都有荧光剂，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杯子比较安全。

幸好开完会一直忙来忙去还没来得及收拾包，拉开拉链掏出个淡粉色的保温杯，拧开盖里面的水温温的刚好，看看平躺着的人，没想明白应该怎么才能把水喂到他嘴里而不是洒他一脖子。

照顾病人难得住顾筱筱但是可难不住曹明，他这一年里没少跟着跑医院，停下按摩，起身绕到病床脚，那里有两个摇把，曹明拉着右边的一提听到“咔”的一声后，开始慢慢顺时针摇。

顾筱筱看到床头竟然一点点抬起，这样也行？少见多怪的她觉得挺有趣，要不是鉴于床上躺着的人还难受的白着张脸，她肯定会跑过去试试，再研究下结构原理。

淡粉色的保温杯凑到自己嘴边，张启眸光闪动，似乎要说什么，然而，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乖乖的喝了几口。

顾筱筱非常满意，夸了句，“表现不错，少年！”

小姑娘的称呼总是令人猝不及防，上次是叔叔，这次又成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