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平平淡淡最舒心

感情这种事，任谁都说不清也道不明，有的时候没有任何缘故的就开始了，一旦点燃就会如同燎原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而一段感情的结束，有的人选择前行，有的人却沉浸其中，被日益增长的痛苦折磨到癫狂。

阿姒满心欢喜的打开门，看到的不是心中期盼的鹤二，而是消瘦的明风致，他依旧一身富丽堂皇的华服，整齐的发髻，脸色不大好，唇色苍白，丰润的双颊深陷，双眼泛红，因忽然见到许久未见的阿姒，不由得有些激动，嘴唇有些颤抖，焦虑不安的搓着手，竟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一路来想了许多话要说，而今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想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阿姒看出了明风致毫不掩藏的紧张和不安，便是如此也并没有要让他进屋的意思，明风致朝着阿姒身后张望几眼，院子里变化极其大，在中间置了花架，还种了几棵大树，那树下的晾衣架上搭着的是男子的衣物，明风致的心口咯噔漏了一拍，他曾几次让山川和小厮们来暗中打探白姒的情况，都说看到鹤二已经住进了小门楼，他一直不愿相信此事，现在容不得他不信了，明风致苦涩一笑，眼神又添上一层失望。“我，我想你了。你还好吗？”明风致的声音有些沙哑，收回眼神打量着阿姒，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搭配着一条鹅黄色的腰带，腰间系着的正是鹤二从他手里抢走的香囊，面色红润，眉眼如画，依旧美艳，不过看着他的眼神里不再是满目星辰，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啊姒呼了口气，她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到如此这般的明风致还是会心疼，她尽量克制着泛滥的心软，她已经走错过一次了，实在不想也不愿意再一次辜负那个傻不拉叽的鹤云归了，“明少主，我是怎样的人，想必郡主没少跟你说吧。”

“我娘说，我只要娶了南宫玄月当正房夫人，便不再阻止我纳你为妾。”明风致立刻说明了来意，生怕啊姒率先说出那些拒人千里的词汇，他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而来的，即便是又听说了不少她与鹤二爷之间的艳闻俗事，只当做是她自异族而来不通中原规矩的所作所为罢。

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擦着阿姒的后颈而过，凉意顺着脊梁骨穿过身体，大约是跟鹤二一块儿待久了，差一点都忘了在明风致跟前的她曾经是朵温柔大方的解语花，阿姒冷笑几声，双手环在胸前，“明少主，你会不会有些太以为是了？先是浓情蜜意的发誓说要娶我，然后带着母亲到我家里一通折辱也就算了，如今又来撩拨，我知道你们中原人最看不起我异族女的身份，背地里说三道四还少吗？今日我就让你死心。”阿姒一把拉住明风致，拖着他进了屋。

那狭小简陋的房间，比比皆是男子所用之物，便是那张虎皮铺垫的小床也整整齐齐的放了两只枕头，“这些呢都是鹤云归的用物，你可都看清楚了？他前几日家去行什么冠礼了，说是今日回来，你若不信，就在此处等他回来一问便知。”

明风致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头脑一阵轰鸣发晕，扶着桌子慌忙落座，他接受不了的是阿姒的剧变，“我并不愿意伤害你，这才是真的白姒，对不起，以后你别再来纠缠了，我也不想再见你了。”阿姒倒了杯热茶放在明风致手边，这一刻竟希望鹤二赶紧出现，她始终没办法对他说出更凉薄狠恶的话来。

“啊姒，你信我，我会用尽全力疼你爱你护着你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我不会在意你和鹤云归之间有什么，再给我一次机会去弥补对你的伤害，好吗？”明风致迅速平复好情绪，握住阿姒的手温柔的立誓，满眼的深情像箭矢稳稳击中阿姒的心尖儿。

“诶，诶，诶，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给我放开啊！”兴高采烈的鹤二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那火气噌的一下从脚底瞬间冲到天灵盖，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敢想着明风致，鹤二快步冲过去拉开两人的手，“臭丫头，趁老子不在家敢偷偷跟男人幽会，待会儿再跟你算账。明风致，你什么意思？打也打过了，你也输得透透的，怎么还不死心？”鹤二拍着桌子坐下来，看了一眼他手边的茶杯，哈？还给倒茶了？

“这是我与阿姒之间的事……”

“打住。啊姒也是你叫的？如今她跟了老子，姓鹤，以后请叫一声鹤二夫人。滚吧，趁老子还不想动手。”鬼才想听明风致说那些苦情的故事，如今白姒是他的，明风致就只能靠边滚蛋儿了。明风致自知理亏又抹不开面，端起茶杯，负气的喝了两口热茶，“你们尚未成亲，便以夫妻自居不合理法，是对阿姒不公平，传出去了置阿姒的清白何顾？”

“最烦你们这种读书人，说什么都是文绉绉的一通道理。当初你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验身时，你怎么不说置她的清白何顾？”一提起清白二字，鹤二就忍不住了，好好一个姑娘被他明家这般折辱，如今还大义凛然的来教训他，鹤二即刻握住了拳头。

“好了，都别说了，明少主，我已有了身孕，是二爷的，你回去吧。”阿姒上前来握住鹤二愤怒的拳头，劝止两人的争吵，鹤二和明风致都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阿姒，阿姒轻轻握了握鹤二的拳头，“额，对，姒姒如今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你别想了，回，回去吧。”鹤二看懂了阿姒的眼色，及时反应过来一同编织着谎言忽悠明风致。

“你，你们？哎，啊姒，你，万一他不要你了……”明风致彻底被刺激到了，忽地站起来也不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明少主，您放心，我鹤家门槛不高，也没有那个万一，迎月，送送明少主，必得送到庄口才不失礼啊。”鹤二趁热喊来迎月送客，这样损招他想都不敢想，她倒是一张嘴就来啊，难怪能跟荣轻轻心心相惜，她们不就是一个路数的人么，又损还狠。

见迎月送走明风致，鹤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端起茶壶就大口喝水，“他怎么来了？你不会又想着要嫁给他呢吧？”

“我都那样说了，像是要嫁给他的样子么？”啊姒拍拍平躺的小腹说到，鹤二点着头恍然大悟，早晨就听佩芝说明家那边定了下个月十五日的吉日迎娶玄月过门，看来沅秀郡主生怕有变，才如此迅速果决吧。

“那我不是看到他跟你在一起我就怒火攻心呢么，还拉你的手，什么玩意儿，觊觎有夫之妇，他明风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啊。”鹤二气鼓鼓的说话引得阿姒忍不住笑起来，“哟！听这话，莫不是吃醋了？正好今儿包了饺子，用不着醋了。”阿姒打趣着调侃起鹤二来，鹤二将阿姒拉入怀，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如今南宫家跟明家联姻了，我得帮着大哥打理家业，你还是跟着我回鹤园吧，你留在此处我不放心。”这才回去几天，明风致就偷摸跑来了，下次还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爹说的没错，明风致还盯着阿姒不放呢。

“不去。我去包饺子了。”阿姒站起来，进了鹤园还怎么照顾啊徵，若啊徵也进了鹤园那成什么了，好歹在庄子里他住的地儿还姓白。

午后，难得天晴，啊姒把衣服都拿到院子里晾晒，鹤二趴下桌上看了两个时辰的账本，还是一头雾水理不出什么一二三来，抬头看几眼阿姒，“姒姒，我看得头疼，你来帮我捏捏。”

“就你这样还怎么帮大爷？”阿姒嘴上损着鹤二，还是走过去帮他轻揉着太阳穴，鹤二闭着眼享受着，便是这一刻让他能轻松片刻，原来云墨操持着整个鹤园竟是这么的不容易，以前自己还那么不懂事给他惹了一堆麻烦事儿，“姒姒，我教你识字吧！”鹤二握住啊姒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口。

“好啊，免得以后又被人忽悠签了什么卖身契。”

“你可不知道，你那字写得跟狗爬似的，以后还怎么教孩子？”鹤二想起阿姒的字不由得想笑，啊姒推开鹤二，不想再搭理他，“我一个姒族人不会你们中原的字怎么了？”

“好好，不笑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吴婉儿投湖自尽未遂，柳叶也不敢留她，十天前已经让人把她送回家去了。”鹤二忽然正经起来的跟阿姒说了吴婉儿的事儿，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他还是希望阿姒心里不再有所怨恨，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做他的鹤夫人。

“是吗？鹤云归，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嫁给你么？”阿姒眼珠一转心里又憋了馊主意。

“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了呗。”

“因为我记恨吴家母女啊，如果我嫁给你呢，就不能让吴家母女如愿了。”

“所以我还是你的报仇工具了？”

“嗯。”

“信不信今晚我不忍了啊？就把你跟明风致说的话都成真。”鹤二一把捏住阿姒小巧的下巴，邪魅一笑，暧昧的舔了舔嘴唇。

啊姒噗嗤笑出来，摸了摸鹤二的剑眉，满眼温柔的说着狠话，“鹤云归，借你十个豹子胆，我看你敢不敢？我就喜欢你这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看你的账本吧，我去洗衣服了。”

“姒姒，刚刚你说喜欢我？真话假话？”鹤二朝着阿姒跳下台阶的背影喊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叹了口气，继续研究账本吧，毕竟得养家糊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