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离开鹤园之后

整个落霜居的下人都被鹤二遣了出去，佩芝便借此告假几日家去了，只留了两个看门的小厮跟阿姒说鹤二昨儿一夜未合眼，天一亮就套了马车出去了。啊姒呼了口气，看来她真的惹怒了鹤二。

天色暗下来，各处院子都开始上钥了，两个小厮图省事便挂了门锁就不见了人影，鹤二醉醺醺的回来，敲门不开便一脚踹开了门，震得门上“落霜居”的匾额都掉落在地上砸成几块。

阿姒听见动静从后面的下人房里跑出来，鹤二穿过回廊一进院子就看到刚跑出来的阿姒，便冷冷一笑，绕过阿姒径直进了内屋。

内屋里没有点灯，借着些许透过窗的月光照亮着，鹤二并没有睡下只是坐在床边，垂着头，似乎醉得有些难受。啊姒端了一杯浓茶给鹤二，他没有接，抬手一挥打翻了茶杯，还有些热气的浓茶尽数洒在阿姒身上。“滚。”鹤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阴沉沉的瞪着阿姒。

“看着他生病成那样了，我放不下，你把卖身契还我。”啊姒冷漠的开口，鹤二冷笑几声，“想要卖身契？可以啊，来，把爷伺候舒服了自然而然就给你了。”鹤二站起来张开双臂，啊姒看不懂鹤二此刻的眼神里的含义，是绝望中带着伤心和恨意吗？当初是她想利用他而故意接近他在先的，鹤二这般对她并不意外。

见啊姒没有回答，“怎么？不乐意？那让明风致三跪九叩来求我。”鹤二放下手臂，一把推开啊姒走到桌边自顾倒茶喝，一想到她和明风致就气不过，一夜未归也没有任何解释还理所当然的开口就要卖身契，当他不存在么？

“你今天喝多了，我先下去了。”啊姒不愿再过多说话激怒他，容他缓一缓再说吧，便轻轻合上门出去了。“你要走了，就永远不许再进鹤园。”鹤二异常冷静的隔着门说，他知道她一定还在门外，啊姒站在门外不知如何回答。

“好。”

“滚吧！”鹤二拉开门扔出一张纸继而重重合上门，啊姒捡起那张纸，借着月光看见自己歪歪扭扭写下的名字。

“多谢二爷。”啊姒渴望着能有一句告别，只是门那边久久的安静让啊姒叹了口气，紧紧握着卖身契离开了落霜居。

鹤二躲在暗处，长长的叹息渐渐变成了笑意，要说心思坏没人比得过白姒，要说出损招还真没人比得过荣轻轻，看着盒子里的籍契，早一步从穆山手里拿了白姒的籍契，这可比什么卖身契有用得多了。

难得没有做梦的舒舒坦坦的睡了一个整觉，鹤二一醒来就被坐在床边的老夫人和柳叶吓了一跳，“不是，二娘，您不能一大清早就吓着我啊。”鹤二拍着心口差点被吓得断气，到下面给爷爷尽孝去了。

“柳叶说你有心上人了？”

“算，是吧！”

“娘，人姑娘家没看上老二，昨儿讨了卖身契出去了，这不喝了个大宿醉才起来。”柳叶插话说，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人家不愿意不如换一个呗，左不过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我让厨房浓浓的熬了解酒汤。”

“怎么能说换就换啊，老二是动了真情了，您没觉着自那姑娘进了鹤园老二就没去过烟雨楼？”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真的，可咱也不能强逼着人家嫁给云归吧。”

“娘，这事包我身上，您就说一句同不同意老二娶一个异族女子吧？”

“只要能管得住他，除非是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不可进门之外啊，我可都乐意的。”

柳叶朝鹤二使了使眼色，拉拢了老夫人也就是拉拢了老爷，便是日后明家上门为难一二，也好让老爷出面解决。送走老夫人，柳叶长长的呼了口气，“这几日你大哥要出去办一批药材，我们刚好趁机做事，于堇那边也有话传来，他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大概三四天就能到。”

“我们这样太损了吧？”鹤二一想到昨天酒桌上荣轻轻和柳叶商定下来的计划就有些担心，那可都是缺德事儿呀！柳叶一掌拍在鹤二的后脑勺上，“你别给老子烂泥扶不上墙啊，媳妇儿你还想不想要了？”鹤二揉着后脑只顾点头同意。

“接下来就看荣轻轻的本事了，找到白大兴，签了婚书，生米煮成熟饭，呀！”柳叶想想就完美，不就一个小丫头片子么，难道他们三个臭皮匠还没辙了吗？再说了沅秀郡主那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成全的，想必也是有动作的。

柳叶陪着鹤二用了早膳，叫了工匠来修门匾，鹤二端着茶壶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正考虑着要不要把院子里的梨花树腾挪到进门的空地处，那样一进门就能看到如雪的梨花。

正门守门的小厮流着满头大汗冒冒失失的跑进来差点撞上了鹤二，好在及时刹住脚步完美避开了，“大夫人，二爷，莫府送来一封书信。”柳叶一把拿过书信打开一看，荣轻轻已经找到了白大兴，就在中都城外二十里的白叶县的四方赌馆。“太好了，荣家顺悦镖局果然名不虚传啊。走，即刻出发。”柳叶随便拿了一件斗篷扔着鹤二，两人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青云庄。

又下过一两场小雨，小门楼的台阶上长了青苔，啊徵不明白阿姒为什么要从鹤园出来，自她那夜回来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早晨还打翻了一大碗的白粥，缝补衣服时也扎了手指。

“啊姒，你没事吧？”啊徵看着又发呆的阿姒忍不住询问，啊姒回过神，强颜欢笑，“怎么了呢？”

“过了晌午小茴就送我去东山的书院了，如果你有事我晚几天也无碍的。”

“没事没事。就是再考虑怎么挣钱罢了。你啊，安安心心去书院念书，日后考个功名也好让我享享福，对了，冬日的衣服多带一些，你的咳疾才好别冻着又要复发的。”啊姒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放下手里洗了一半的衣服，进屋帮着啊徵再检查检查行李，他不在家也好，即便鹤二爷那边有什么动作她一个人也好脱身。

啊姒一个人简单的吃了些晚膳就坐在房里缝缝补补的，晚霞渐渐消退，夜幕已然铺开，门外的桑树被拂过的夜风飘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这份宁静被踢门的声响打破了，又喝了酒的鹤二踉踉跄跄的踹门进来，阿姒顺势握住剪子警惕的盯着鹤二，他脚下不稳忽东忽西的，合上了身后的房门还上了木栓，“你别过来啊，我不客气了。”啊姒握着剪子指向渐渐靠近的鹤二，他一边走一边褪去身上的衣衫，邪魅一笑，抬手扼住啊姒的手腕，阿姒只觉得一阵酥麻手腕用不上力，剪子稳稳掉在鹤二的手里，反手一扔，剪子钉在门框上，然后他一把将阿姒拉进怀里，刚刚的举动中啊姒看得出鹤二是有些身手的，“你会功夫？”

“嗯。会一些，这要紧吗？”鹤二撕咬着啊姒的耳垂呢喃着，啊姒不敢乱动，脑海里飞速思考着脱身之法，“放心，我不会碰你的。”鹤二把阿姒按在床上，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这已经不是头一次触碰这片温软香甜，还是觉得新奇兴奋，让人欲罢不能，鹤二大手毫无客气的轻抚着她的身体，即使隔着衣服阿姒也能感觉得到他手间的灼热，身子紧绷炙热，他的大手轻易的解开了她的衣衫，露出莹白的肩头和锁骨，他的唇缓缓滑向她的颈间轻轻吸吮，雪白的肌肤上落下鲜红的痕迹，鹤二得意的轻笑几声，便侧过身子从后面拦腰抱住啊姒，“乖，别乱动。”

啊姒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平复下来，因为紧张而大口喘着气，轻轻转过身面对着鹤二，他双眼微闭，脸上竟浮现着丝丝笑意，继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啊姒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了他身上的那一道道伤疤，本以为睡着的鹤二忽然一把握住阿姒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阿姒的手心感受着鹤二强而有力的心跳。

“天一亮我就会走。”

“我跟风致已经……”

“你再提起明风致，我现在就强要了你，恐怕他连亲都没有亲过你吧。”鹤二还是闭着眼睛说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已经答应嫁给风致，不能再这样了。”

鹤二这才睁开眼放开阿姒，阿姒立刻坐起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你就这么笃信能顺顺利利嫁进明府？”

“风致说要娶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傻子。”鹤二低声说到，她那一肚子的坏水难道只用在他身上吗？她那比鬼都精的脑子遇上明风致就进水了吗？

“你快走吧。”

“行，我走。”鹤二坐起来看着丢了一地的衣服，“我有些头晕，你伺候我穿衣。”鹤二张开双臂，啊姒捡起衣服替鹤二穿好。

啊姒一把拉开房门，一脸震惊的明风致就站在门外，嘴唇因为生气而颤抖着，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扯过鹤二的领口重重一拳打得鹤二眼冒金星，阿姒前去阻止拉住明风致高高扬起的拳头，“你竟然拦着我揍他？你就这么下贱吗？就忍不到我们成婚偏还要与这家伙厮混在一起么？看来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明风致怒斥着啊姒，阿姒被这样的风致惊呆了，竟想不出一句解释的话，鹤二趁机反抗把明风致按在地上痛揍，要知道他刚才的那些气话足以让阿姒伤心。

啊姒拉住鹤二的拳头，拉开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指着大门吼到，“给我滚！滚！”

“明风致，你还不知道吧，白姒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她的肩背上有两颗一般大的痣，还有一块红色的水滴形状的胎记落在胸口，她在鹤园时我们可是夜夜逍遥共赴巫山啊。”鹤二继续胡说着刺激明风致，明风致大喝一声，从腰间抽防身的匕首挥向鹤二，鹤二轻易躲闪着。

匕首的刀尖停在的阿姒眉心，她闭着眼挡在鹤二前面，听着没有动静才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冰冷的刀尖，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对峙着，鹤二呼了口气，赤手握住匕首移开，然后推开阿姒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胸口。“刺啊，这一刀下去，明家就得给我陪葬，要试试看吗？”

“鹤云归，你混蛋。”明风致甩开匕首，径直从阿姒身边走过迅速离开了小门楼。

鹤二看着手心的伤口还在冒着鲜血，“你好生歇着吧。”

“鹤云归，你这招够狠啊。”啊姒冷眼看着鹤二，他居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伸出舌头舔舐着手掌的血迹，“是吗？不过，我确实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