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进了鹤园就是鹤家的人

虽然二爷是满面春风的从小门楼出来的，也没有听见要赶走谁的消息，小茴还是放心不下，她深知道啊姒的性子最不柔软的，于是趁着父亲母亲熄了灯才偷偷溜出门，没走几步就撞上正好来找小茴的啊姒，两人相视一笑，亲密的挽着手臂沿着青石小路缓缓行走。

“今儿二爷可与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小茴想要安慰安慰啊姒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鹤二的性子时乖时怂时暴躁，长寿在身边时还好，他不大敢胡闹。

“也没什么，只不过问问我从何而来？家中几口人？平日里如何过活罢了。”阿姒不想小茴为难，也不愿她知道她才是鹤二入狱的罪魁祸首。“他又说，让我进鹤园去做事，能有些工钱也好给啊徵买药。”

“那可真真儿的好，鹤家不比别家，最不用守规矩的，老爷、老夫人、大爷、大夫人也都和善，况且我姐姐也在里面，你去了她自会照抚的。”

“那，那个二爷可有妻房？为人如何？难伺候么？”

“鹤家的男儿得行了冠礼之后才可娶妻，如今只与荣家定了婚约，也没有侍妾通房，左不过他常去烟雨楼也用不着那些女孩子在家伺候，跟着他的只有长寿哥哥，又有一个丫头叫佩芝的只在近前伺候，他不用贴身伺候的丫头，就是性子乖戾，不好琢磨，不过你也不必怕他，在鹤园里没人怕他，最是没有威望的。”

“那，我就进鹤园去了？”啊姒试探着问又不愿小茴阻止。

“去吧去吧，你是在担心没人照顾啊徵吧，我能照顾他的。”小茴拉住啊姒冰冷的手打消她的顾虑，啊姒的手永远都是冰凉的，也是这样的冰冷让小茴从未舍得停下对她的关照。啊姒垂着头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留在青云庄，啊徵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折腾了，就算是鬼门关也只能硬闯了。

“明日一早我就进城去了，那啊徵就交给你了。”有小茴照顾啊徵最放心不过，“那明早我就接了他上家来，反正他也愿意随我一块儿待着的，最近他也肯和左家的芽仔说话的，还偷偷一道儿去果林那边刨土烤鱼吃。”听小茴这样说阿姒有些惭愧，她一心一意都在忙于如何挣钱全然没有顾及到啊徵的成长和改变。

夜里，阿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是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捡了一件外衣穿着，光着脚轻轻走到院子里在台阶上坐下，抬头望的暗暗地天空发呆，一丝凉风吹过让她回神清醒了许多，啊姒叹了口气，不知未来该当如何？

早晨，晴天。佩芝打开窗户，一阵浓郁的栀子花香闯进来，像是生命最后的怒放，鹤二难得的早起，督促着小丫头们研磨香料，于堇打着哈欠进来见已经梳洗妥当的鹤二冷笑几声，打开桌上装着早膳食盒的盖子，又是鸡丝馄饨和两碟子酱菜，没有新意。“二爷，外面有个女孩子说是您让来的。”后门守门的小厮进来问话，于堇头脑还有些晕，什么女孩子？他又背地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了！？“什么女孩子？哪里来的女孩子？鹤云归你挨揍没挨够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于堇连声质问，鹤二露出爽朗的笑容，摆摆手，“就是那个害我入狱的臭丫头，我要让她做苦力，慢慢折磨她，一解心头之恨。”

“哈？”于堇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喂，你把她直接带到后面去交给鹤铨的娘，让她好生管教那个没规矩的臭丫头，不必来回我了。”鹤二交代着小厮又不放心，看了一眼佩芝，“佩芝你去办，给二爷我办妥了才是，否则不许吃晚饭。”

“二爷，您一个当爷的老跟一些小丫头小厮的置气，您也怪好意思的，奴下这就去办，定会办得妥妥的。二爷，于小爷，请用膳吧。”佩芝布好早膳抓了几个铜钱打赏小厮，引着小厮一道离了落霜居。“佩芝，弄个卖身契，死契！”鹤二追到院门前朝着佩芝喊到，正好被路过的柳叶听见。

“鹤云归，你又干什么坏事了？什么卖身契？”柳叶叫住鹤二，每次云墨来信都要她要好好护着云归，别老让老爷子责罚，“大嫂嫂，没什么，买个丫头而已。”

“家里没丫头吗？还要从外面买回来。”柳叶继续追问着，最近天气热得很，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憋着一股火气，“就一个小丫头的事，你别瞎操心了，好好回屋歇着别累着我大侄子。”

“你这死犊子，怎么跟大嫂嫂说话的？”

“林柳叶过分了啊！”

“且叫过来我看看，又是哪家的狐媚子偏要挤进鹤园来。”说话间柳叶已经走到鹤二跟前，鹤二笑出声来，看着大腹便便的柳叶走起路一摇一摆的甚是可笑，“笑屁啊，以后你娘子有了身子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说说，哪家的丫头？要做通房还是侍妾？”

“能改改你的性子吗？都当娘的人了还像个男孩子似的。只是庄子里一个苦命的小丫头，让她进来打打杂换点工钱好回去好替弟弟治病，我让她跟着鹤铨他娘做事，不进屋的。”鹤二知道柳叶在担心什么，“这还差不多。对了，那吴婉儿住在我院子里的厢房，你没事别招惹，那可不是什么好女人。”

“行了行了，遂溪，还不快扶着夫人回去，这日头就快上来了，别中了暑气。”

鹤铨他娘马氏管着后堂里所有的粗使丫头，调教下人的手段可是一套一套的，新来的丫头都怕跟着马大娘做事，打骂责罚可是家常便饭，马氏看着阿姒瘦瘦小小的穿着一身黑衣，又得了佩芝的传话大概知道上面的意思，也不知她是哪里得罪了二爷要这么遭罪，佩芝拿来一张卖身契递给阿姒，“你可识字？”

“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啊姒如实回答着，一路进来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什么都好看什么都新奇，“那就行了，这个呢是做门牌用的，你在此处写上名字，我送到前面去做门牌，日后你进出也方便一些。”

啊姒看着满纸的字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头疼，这大门大户的不会有诈吧？再说她身上也没什么可骗的地儿了。“写好了。”啊姒在空白的地方歪歪扭扭的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佩芝，佩芝点点头，这个字跟毛毛虫爬出来似的，“行吧。这位是马大娘，她儿子是管家鹤铨，你日后就跟着她，每月十八日到落霜居找我领月俸，我叫佩芝，可记住了？”

原来她就是佩芝啊，长得虽普通却很是干练，一路走来遇到的下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想必身份也是贵重的，“那我要做多久？”

“哈？进了鹤园那就是鹤家的人了，若死了便是鹤家的鬼，除非主子开恩放你出去，否则可别想着出去。二爷刚刚又让人来传话，知道你弟弟身子不好，做工三日便放你回去半日，只不过你做事也要勤谨一些，做错了该责罚的还是要罚的，皮肉之苦便罢了，别罚了月俸，那一个月都白干了，可知道了？”佩芝冠冕堂皇的叮嘱着，看着啊姒就像看见刚进鹤园时那个懵懵懂懂的自己，佩芝看着马大娘去训斥其他的丫头，伸手揉了揉阿姒的头顶，“二爷的性子最随性的，可不像那些人说的是个不好相与的，左不过他这些日子还在气头上，你好好干活，过些日子他气消了些，我便提你进去院子里伺候，进了院子月钱能添一倍，马大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不必害怕的。”

“多谢，佩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