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如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顿聚餐是有意为之。

　　筱雅紧张地坐下，两根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有些羞怯却鼓起勇气看向沈如故。

　　沈如故微微抬眼看了一下，这一大桌子人全一番兴味眼神，在邻桌也有人饶有兴趣第打量这边。

　　一旁的小姑娘紧张地手指都要绞断了，沈如故在这目光中心站起来，欠身夹了块红烧鱼轻放到筱雅的碗里。

　　这小姑娘低头的时候消瘦的肩胛骨都凸了出来。

　　筱雅匆忙抬头，慌乱道谢，“谢谢沈医生！”

　　沈如故礼貌微笑，坐回椅子里刚拿起筷子，却被肩膀上突然覆上的一双大手压得身子一僵。

　　“哟，吃饭呢？”

　　闲闲的语调却让沈如故如临大敌般脸色僵硬。

　　“嗯，——您是？”

　　肖沉出身便高人一等，从小被吹捧奉承长大，进了军营更是锋芒毕露，一路走来身居高位，往那一站还没说多少话，那股气势便摆在那，刘医生犹豫问出却已不自觉带了“您”字。

　　“我啊？”肖沉两条胳膊松松地搭在沈如故僵硬的肩膀上，弯腰往前凑了几分，几乎贴在沈如故的耳边笑道，“我是沈医生的朋友。”

　　刘医生几人看着沈如故低着头僵硬的身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但也不敢多问，一旁的几个小姑娘倒是看着肖沉小声笑着咬耳朵，有个胆大的更是对肖沉道，“你是沈医生的朋友啊？我们是同事，在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吃？”

　　肖沉看着面色僵硬的沈如故，将手上的食盒往桌子上随手一扔，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径直坐下。

　　“好啊，正巧我也没吃。”

　　沈如故猛地站起来，低低道，“我还有事，先回了。”

　　甫一转身，手腕便被一把拉住，肖沉手上用力，脸上已无笑意，用力一把扯过沈如故，神色已有些冷，“沈医生着急去哪儿？我这刚一来沈医生就要走，难不成是我扫了沈医生的兴致？”

　　沈如故被拉得一踉跄，勉强站稳，脸色已有些难看。

　　肖沉手上力道不松，另一只手径直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打给谁。

　　“喂，吴院长？”肖沉靠在椅背上懒懒道，“你们医院下了班还有工作那？”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肖沉神色不变，语气懒散，“这样啊，没什么大事儿，这不，碰上你们医院的医生聚餐了，这不想着和他们凑合一顿么，这沈医生要走，我这不问问你们是不有什么要紧工作么。”

　　肖沉抬起眼皮盯着脸色难看的沈如故笑了，“成，没事，挂了。”

　　手机被随意甩到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肖沉握着沈如故腕间的手劲儿加大，沉沉笑道，“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沈如故脸色难看，一双清潭似的眸子垂着不语，随着腕间加大的力道踉跄坐回方才椅子上。

　　有了方才那通电话，其余几人也不敢说什么了，眼下这气氛实在僵得厉害除了肖沉还是一脸随意，其余几人全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原来小沈你还认识这样的朋友啊，深藏不露啊。”刘医生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道。

　　肖沉一直没放开沈如故削瘦的手腕，此刻听了这话一边用拇指缓缓磨挲光滑白皙的腕间那一小块皮肤，一边对着沈如故挑眉闲闲笑了，“沈医生不够意思啊，这么一大桌子美女，也不介绍介绍？”

　　那几个人也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就见平日温和清俊的沈医生猛地甩了一下手，正巧将肖沉面前的盘子猛地抄到地上。

　　“——砰”

　　瓷盘顿时碎了，不少人听到声音扭头一探究竟。

　　沈如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骤然站起来，不管不顾地绕过桌子往外大步走。

　　肖沉脸色沉了下来，他怎么可能让沈如故离开，在沈如故僵着脸大步从他身后经过的同时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沈医生，你这脾气，可有点儿大啊。”

　　在肖沉脸色明显阴沉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桌子都安静了，方才那通电话就让每个人认识到了他的地位，现在这么一闹，谁都不敢帮沈如故说话了。

　　就在这鸦雀无声的时候，筱雅慌乱地站起来朝肖沉鞠了一躬。

　　“对不起！沈医生他不是故意的，我代他向您道歉！”

　　“哦？”肖沉手上力道不减，反而有加重的倾向，他露出兴味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你代他道歉？真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