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

　　两年前，B市。

　　“沈医生，下班后有聚餐，要不要一起？”

　　沈如故从病历中抬起头，对着门口红着脸一脸紧张的女护士温和一笑。

　　“好。”

　　小姑娘顿时红透了一张白皙的脸，呐呐道：“那……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多您一份份子钱。”

　　沈如故礼貌地点头致谢，“多谢。”

　　年轻的女护士红着一张脸偷偷打望沈如故，见他又低头重新阅视历本，这才轻轻关上了门。

　　办公室重回寂静，厚重的木门刚巧挡住了走廊里或大或小的交谈声。

　　沈如故放下病历本，骨节分明的手指带了力度揉捏酸痛的太阳穴。

　　他的眼珠很黑，当望着某处出神的时候便恰巧带了几分茫然，却是使得墨一般的眸子无意地添了几分茫然水雾。

　　“嗡～～”桌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沈如故回过神，视线静静地看着桌子上震动着的手机。

　　他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是为了响应自己心底的抗拒，仅仅是动了那么一下，便没有任何动作。

　　手机刚刚停止又继续震动起来，这次的声音仿佛带着那人的不耐，仅仅是响了两下便停止了，接踵而来的便是一条短信。

　　沈如故不用想也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他仿佛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表情十分冷淡，他伸手将再次震动的手机拿了过来。

　　甫一接通，那边便响起低沉不耐的发火声。

　　“你他妈的皮又痒了吧？！”

　　沈如故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他面无表情地僵着脸，眼底闪过一丝难堪。

　　那边发火骂了一句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听筒里传来肖沉低沉的哼笑，“宝贝儿，故意不接我电话呢？”

　　沈如故脸色难看，形状漂亮的嘴唇硬是给抿成了一道忍耐的直线。

　　“怎么？”肖沉闲闲笑道，“生气了？昨晚你又不是没有爽到，最后是谁求着我让他射的……”

　　“肖沉！”沈如故骤然出声，打断那边让他狼狈不堪的话。

　　“啧，行了行了，不说了，知道你脸皮儿薄。”肖沉知道再说下去沈如故估计今晚真不回家了。

　　“宝贝儿，你们几点下班？”

　　“我们下班后有聚餐。”沈如故低声道。

　　“操！一个破医院聚什么餐！”肖沉皱着眉声音压的极低，“你他妈的不是故意躲着我呢吧？”

　　沈如故低敛着眉眼，清俊的侧脸绷得死紧，语气却十分平静，“没有。”

　　“最好是没有，”肖沉声音里都带着阴霾，“要是让我发现你他娘的故意躲我，你知道后果。”

　　沈如故这次连“嗯”都没有，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微微阖上了眼，语气生硬道，“我们下班了，挂了。”

　　干脆利落地挂断了，手机被直接甩到了桌子上，沈如故拿过外套无视不断震动的手机，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古意十足的中餐馆，有人提前定好了位置，十六个人分成两桌，几个实习小姑娘笑笑闹闹，倒是把气氛炒的还不错。

　　“沈医生，来这边来这边！”几个小姑娘硬是连拉带拽的把沈如故拉到了另一桌。

　　沈如故匆匆看了一眼，那桌有四个实习小姑娘，三个外科大夫，此时正笑吟吟地朝这边看。

　　沈如故无奈，不好当面拂了小姑娘的面儿，只得微微笑道，“先别拽，我又不跑。”

　　“嘿嘿。”几个小姑娘却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初出牛犊，丝毫不羞怯地推着沈如故，“沈医生，你坐这儿。”

　　沈如故被推搡地坐在了那儿，刚一坐下，却是发现旁边坐着的是那个通知他来聚餐的姑娘。

　　这几个小姑娘刚刚来实习，沈如故医术不谈高明，但也尚且不错，但手下却从未带过任何实习生，原因他不愿深想，但从院长对他莫名的殷勤态度也能猜到。

　　此刻一下子竟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沈如故只得冲一直低着头有些拘谨的小姑娘笑了笑。

　　那姑娘脸色发红，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笑了笑。

　　对面那几个小姑娘眼神意味不明地投在沈如故身上，还夹杂着几声低声窃笑。

　　沈如故不知道她们在打量什么，只当她们从未接触过他，好奇罢了。

　　菜上来了，沈如故微微欠身去夹西芹，筷子刚一沾盘，那小姑娘便匆匆站了起来，慌忙之间夹了一筷子西芹，满满放到沈如故碗里。

　　“沈……沈医生，您吃！”

　　小姑娘红着一张脸，低着眼不敢看沈如故，结结巴巴道。

　　“啧，筱雅，我也够不着啊。”一旁的刘医生打趣道。

　　“就是，筱雅，你是谁徒弟啊。”王医生语气不满地抱怨道，“这还没嫁呢就成这样了啊。”

　　筱雅抵挡不住一桌子人的打趣调侃，红着脸忙给自家师傅也夹了一筷子。

　　那几个小姑娘笑得意味满满，催促道，“沈医生，礼尚往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