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蛇形香篆

等回到大理寺，牢房里面奄奄一息的盐贩子终于受不了李郅的酷刑了。两日来，他只灌盐水，如今口唇干裂，胸中如被火烧，此刻筋疲力尽，喃喃自语：“水……我要渴死了……”

李郅的经验告诉他，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让属下黄三炮把一碗清水放在盐贩子嘴巴跟前，和颜悦色地道。

李郅所以啊，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连一口白水都喝不到。怎么样啊？说不说？你那私盐，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什么人手里拿到的？

盐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了水碗的边缘，这一次黄三炮没有像逗狗一样地把水碗夺回来，反倒往前送了一下，让那人喝进去了，盐贩子咚咚两下，灌下清水，欲哭无泪，终于崩溃了：“我说，我说。跟我交易的，是船上的那个铁面人。”

李郅那铁面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李郅问。

“不知道。但我见过他，那一次我们买卖成了，他请我去千端阁大船上喝酒。我看见他跟那里的姑娘很熟悉的样子，他一定是那里的常客！”

李郅千端阁？

“千端阁。”

又是千端阁！

李郅转过身，沉思片刻。

最近发生的两个案件，花魁如月蹊跷之死，盐贩子的交易地都在这个千端阁，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微妙的联系呢？

李郅继续追问。

李郅你可曾见过他手臂上有纹身？

盐贩子摇头。

转过身，李郅小声向黄三炮嘱咐道。

李郅去请紫苏来一趟。

黄三炮是，老大。

半晌，上官紫苏站在大堂，指着手里的画像说。

上官紫苏怎么样？

李郅画的不错。

李郅回答的认真。

上官紫苏才只是不错？

上官紫苏看着眼前的李郅，埋怨的语气使得李郅无奈的笑了笑。

李郅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李郅完全没有了在人犯面前的严肃和正经，语气满满都是调笑。

上官紫苏得意地挑挑眉。

上官紫苏我们晚上是不是去千端阁？

李郅点齐人手，晚上我们一起去会一会这闻名遐迩的千端阁。

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李郅看着上官紫苏认真说道，与刚才的不正经判若两人。

这原本是一个晴朗平静的夜晚，微风习习，水波不兴。五层高的千端阁大船停泊在岸边，向世人炫耀着它的璀璨夺目。

大船上面载着长安城里所有热爱寻欢作乐的人们，香醇的酒香破开了薄薄的水汽，让人由衷地向往，附近的渔夫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大船，大船上的人也把他们当成了风景，化着浓妆的公子哥儿们搂着艳丽的女孩，欣赏着运河上的夜色。

千端阁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这里人声鼎沸，四处酒池肉林，天竺舞娘在跳舞，满室飞花。

不过夜幕之下，上百的大理寺黑衣捕快集结在衙门外。此刻黄三炮骑在一匹大马上，他的一旁还有一匹空着的马。

很快李郅独自一人走出了衙门，他径直走到黄三炮旁的高头大马前，握着马鞍翻身上马。

李郅出发。

李郅口中只说了两个字，而后便一裹马腹，带着黄三炮和近百黑衣捕快向运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