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幕降临，形形色色忙碌着的人结束一天的奔波，终于可以在难得的午后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惬意时光。高耸的楼房外，霓虹灯陆陆续续被点亮，宣告着夜晚的狂欢才正式开始。车水马龙，杂乱无章的喇叭声盖过一阵又一阵的叹息。有人奔赴在回家的路途，有人还在跟工作暗自较劲。

任言川属于后者，他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警察，还不是因为胸怀满腔的热血。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一心为国效力的坚韧意志。他实在忍受不了这表面看似干净实际却黑不见底的，像被蒙上了白纱的黑暗社会。当然，他知道人的力量，要么强大到一手遮天，要么懦弱得跪地求饶。显然，谁都想成为前者，没人甘愿平庸。

人走楼空，警局上上下下的人早已收拾好东西下班向着自己的温柔乡奔去。任言川在等待那人醒来。他站在办公室的窗户旁，看着人群川流不息，看得入神。有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不想背负那么多所谓的责任，放下一切平平淡淡的去生活，然而没那么多心想事成，那一堆没有良心的东西，迟早会被自己一网打尽。

手里的玻璃杯不自觉被用力捏紧，质量并不好导致上面出现几丝不明显的裂缝。

“任局！”有人敲门。

“进。”

“还没走啊，不是下班了嘛。”杨尚恩提着公文包，看样子是正准备离开。

“不敢走。人醒了吗？”任言川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未喝完的水从缝隙中缓缓流出，湿润了桌面上空白的A4纸。

“刚才我去看了，没醒。”

“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明天再过来看吧，再不醒就奇怪了。”

“我再等等看。你先走吧。”任言川拿起那张A4纸，心烦意燥的将它揉成一团，倏的一下扔进垃圾桶。

杨尚恩也看出来他的不安。还真验证了那句话，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无辜的人在牢房受罪，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种压力。

“任局，要不先出去吃点东西，一会回来我陪你等着。”

这么一说，任言川着实有些饿了，一天只是潦草的吃了顿早餐。“嗯，也好。”

“都在呢，我还以为你们也回去了。”两人刚踏出办公室就传来刘旭的声音。“准备去哪？”

“吃饭。”任言川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一起呗，我也没吃。”

“话说你怎么还没下班。”

“我说睡过头了你信吗？”刘旭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很疲惫。

“你还把局子当家，把家当游戏厅了？”

“这说的什么话，本来都戒了，谁叫你的小跟班缠着让我带他呢，是吧，尚恩。”

任言川给杨尚恩甩过去一个白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手怎么了？”

刘旭疑惑的抬起手，虎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在灯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摆在三人眼前。

“哦，这个啊，今天早上不是审问那谁嘛，你打个电话过来我没注意蹭到了，后面太困了忘记清理就跑去睡觉了。”

任言川皱了皱眉，“下次注意点。走了，吃完东西还得回来干正事呢。”

“听你的！”

三人在路边的小吃摊点了烤鱼，喝了点啤酒。

夏夜不是静谧的，还有点吵，大慨是夜市的原因。作为每天被公务缠身的三人很少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谈谈心的，口齿之间也不过是讨论着如今的世道，兴许酒精也在发挥作用，任言川开始不断嘟哝着心中的不满。

短暂的放松后，刘旭跟他俩道了别，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剩下的两人又并排着回到警局，看来今天他俩是打算值班了。

任言川脱下外套后，直接去了审讯室。

一推开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直击他的鼻腔。待他驻足站立了几秒后，方才看清眼前的狼藉。

“他妈的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