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当年事

鸟族，飞鸾宫。

“晴岚姑姑，明日我便要去王陵为姑姑守灵了。”穗禾捏了捏小纤云肉乎乎的小脸，随后抱起了她：“鸟族大小事宜的便要多仰仗晴岚姑姑和鸿鹄长老了…”

晴岚欲言又止的看着穗禾。

“虽说此番白鹮长老以孝道压人，可为姑姑守孝是我应当的，也是必须的。”穗禾看着晴岚，“何况我若不走，如何引蛇出洞？”

“你可知一旦不小心被他们伤到了你…”

“晴岚姑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半晌，屋内响起了穗禾的声音。

“夜晖宫，穗禾已经用阵法封锁了…”穗禾顿了一下，取出了一个木匣，“不过我心下有一个疑问，在整理姑姑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样东西，还请晴岚姑姑解惑。”

晴岚看着桌子上的匣子，伸手打开，旋即目光微闪。

这对莹白的龙、雀玉佩，她曾见过，乃青染亲手所刻！

她好奇之下，曾追问过青染。

青染笑言:穗儿与大殿下…合婚庚贴已换，婚书已订。这对玉佩除了作为这门婚约的信物之外，也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一点心意。

晴岚伸手拍了拍穗禾的肩膀，“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滴清泪自穗禾眼中滑落，正好砸落在那枚龙形玉佩上。

天界，翼缈洲。

凤凌山，王陵。

初心别院的屋顶上坐了一个身穿白色孝衣的少女，正仰头看着满天星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对莹白如雪的龙、雀玉佩，眼神带着无限的哀伤。

别院外，炎溟与晴岚立于半空，目光皆是落在屋顶那道白色身影之上。

“听闻二位殿下已历劫圆满，顺利回归天界。”晴岚看着那璀璨的星幕，开口道。

“晴岚姑姑真正想说的是大殿下吧…”一身素衣的炎溟沉声道。

“说句不好听的，大殿下此番历劫如何能不圆满？启云国，少年帝王—容齐。那般命格，只能用“齐惨无比”四个字来形容。”

晴岚无奈摇了摇头，“你跟小穗儿不愧是兄妹，连用词都一模一样。”

容齐的出生就是一场不幸。

母亲为了活命、为了复仇，在他出生之际便将“天命”之毒引到他身上，以至于他自幼便体弱多病，靠续命之药活着…可命定他活不过二十四岁。

与喜欢的女子被迫生生分离，眼睁睁看着她嫁人、生子！

以命换命、以血换血，可惜一直到他死，那心上人依旧视他如洪水猛兽，而他却连自己的尸身都要用来帮她。

今夜的星空似乎格外的璀璨，时不时有湛蓝色的流星滑落…

夜色渐渐深了，穗禾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慢慢闭上了双眼，面色带着一丝决绝！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要是再不去，这天可就亮了。”庭院里，响起了炎溟的声音。

穗禾循声望去，收起玉佩，站起了身，“那便不去了…”

只见穗禾灵力微动落在了炎溟身侧。

炎溟一怔，看着穗禾目光微沉：“什么意思？”

“哥，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一定只有儿女私情，还有更多东西值得我们去追逐。”穗禾故作轻松的对着炎溟道。

炎溟面色渐渐变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担负的责任，可这并不代表你就不能拥有爱情…”

“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姑姑她不在了啊…我不能再任性而为了，我的婚姻…甚至我往后要走的路，只怕都由不得我自己做主！”穗禾眼眶通红，任由眼泪滑落，略显稚气的脸上划过一丝泪痕，发泄似的吼道。

炎溟浑身一颤，双拳紧握，骨节噼里啪啦作响，揽过穗禾，安抚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还有我…”

远处，晴岚看着这一幕，双拳紧握。

“太微！你会信守那纸婚约嘛？”晴岚喃喃自语，目光却逐渐坚定下来，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哥，我答应过姑姑，我一定会守好鸟族的…”

“你一直都是姑姑的骄傲！”

再然后，晴岚听到孔雀小公主决然的声音，她说：“所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该有的情，早早断了也好…”

这厢，纤云听得心下一颤。

所以穗禾姐姐就般站在院中，望着星空等了一夜？从黑夜到黎明…

“那布星台上的夜神殿下呢？岂不是同样空等了一夜…”

夜尽天明，晨光熹微…由希冀到失望！

“不是一夜，是千年…”晴岚叹息的声音传入纤云耳中，“他们再次相见是千年之后，天界盛宴。”

纤云一怔，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千年！那婚约呢？”

晴岚深深地看了一眼纤云。

“人走茶凉…”

当年婚约虽然顺利定下，可恰逢天魔大战爆发，大战在即，婚事便压了下来，未曾昭告六界…谁又曾想青染会长眠于天魔战场！

晴岚：“我也曾天真的以为即便青染不在了，可婚约已成，断不会再有变动…”

毕竟青染亲自开卦占卜过，润玉与穗禾天定良缘。

晴岚闭上了眼睛：“可直到百年之后，太微那个天杀的竟然为了拉拢水神和风神，当众为夜神殿下定与水神和风神长女的婚约！”

当年她听闻此事去了天界，想找天帝讨个说法，可太微却跟她打起了马虎眼。

晴岚嘲讽道：“真是可笑至极，跟我说什么权宜之计，实属无奈！呵，不过是人走茶凉，时过境迁…”

纤云挠了挠头，“不对呀，姑姑…那当初的天后荼姚怎么会同意夜神殿下和风、水二神长女的这门婚约？要知道此番一来，摆明了把水神和他背后是水族推向当初的夜神殿下。”

“那什么，直接订给自己的亲子，当初的火神殿下不是更好吗？”

晴岚饱含深意的笑了，“按照正常来说，的确如此…”

“其一，这门婚约不过是太微用来牵制水神洛霖罢了。其二，荼姚与旭凤本就背靠鸟族，太微又怎么肯为那两母子再添砝码。其三，水神洛霖与荼姚因先花神梓芬之事，势同水火，又怎么可能结亲？”

晴岚顿了顿，“最后，谁又能保证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第一个孩子生的一定是女儿？”

“数千年过去，风水二神，相敬如宾。他们夫妻可有亲子？就说那锦觅也并非风神所出…”

纤云越听越震惊，“此事原来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便是帝王心术吗？”

“玩弄权谋还差不多，作茧自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