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平静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们回来了，商娟身上穿了件玫红色的羊毛呢子，有些春光满面的意味，***把一盒酸奶拎到杜笙歌的房间后，脱去了身上灰色的大衣，放在外面的沙发上。

　　杜笙歌放下平板，淡淡地扫了眼酸奶，这是她不爱喝的牌子，透过门缝，她看到商娟一手托着腰，一手抚摸着小腹，杜笙歌只觉得一阵心凉。

　　***在厨房里做菜，油烟机的声音在他们的耳朵里，居然有些热闹，这个家，未免太清清冷冷了，想到这里，杜笙歌调大了音乐的音量，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仿佛，还有邢涛的味道。

　　“吃饭了！”***收拾了一下桌子，商娟坐到了椅子上，见杜笙歌没出来，***进她的房间喊她。

　　杜笙歌没有说话，只是睁开了眼睛。她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只觉得冷，好冷，***在房间门口踱步，想了会儿，还是开口说道：

　　“小歌，爸爸，有些话...”

　　杜笙歌还是没有说话，她在等，只是没有等到。

　　“我和你商阿姨...”

　　“我不喝这种酸奶。”声音有些哑，有些凉，杜笙歌坐起身，一双眼睛盯着***看，***被盯得心里发毛，却只字未提道歉。还能说些什么呢，见***无动于衷，杜笙歌下床，把酸奶拎到他们的房间里。

　　“吃点饭吧。”这是属于父女二人仅有的温情，可这点杜笙歌心底对他最后的温柔，不该被他拿来消费。

　　“你先说完。”杜笙歌终究是放软了。

　　“先吃饭。”

　　杜笙歌也坐在红木椅上，桌上的食物色泽诱人，但没有她爱吃的，杜笙歌扫视了一圈，只动了筷子，夹着碗里干巴巴的米饭，***劝她：

　　“吃点鱼，鱼补脑。”***夹了一筷子鱼肚子上的肉，商娟有些没好气，这么一大块，全给女儿了。

　　“你今天这个鱼，好像有香菜味。”

　　“哪有啊，你不是不爱吃吗，我都没放，就老抽放了多点，不然都没鲜味，你尝尝。”顺理成章，鱼肉进了商娟的碗里，杜笙歌淡淡地笑，***意识到了什么，想再夹点放进杜笙歌的碗里。

　　杜笙歌移了一下碗，***的脸黑了，有些尴尬，商娟阴阳怪气地把鱼按到***碗里，杜笙歌放下碗筷，去洗碗池洗了干净。

　　杜笙歌回到房间，平板里的歌还在播放，她已经没心思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汤瑾璐，那个女人，不知道学没学会做饭。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进来了。

　　“想说什么就快说。”

　　“我和你商阿姨领证了。你商阿姨的肚子里有个男孩。”***欲言又止，杜笙歌没觉得什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这个房子，可能就不能给你，虽然当初和你妈妈离婚前说好的。”

　　***苦口婆心地解释，杜笙歌淡然地笑，凉薄，可悲，她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天花板，墙壁上还放着小时候穿着碎花裙的照片，笑容特别甜，杜笙歌静静地看着，觉得讽刺。

　　她，没想过这么多。

　　“知道了。”冷静到，***有些难以置信。他出去了，杜笙歌就关上门，保险起来，坐在地上。有些颓唐，没有闹，没有争吵，什么都没有。

　　她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指尖有些颤，她叼在嘴里，打火机点燃了，她关了灯，于是，只看见，明晃晃的火，特别亮。

　　卖火柴的小女孩，算不算，想到这个故事，杜笙歌笑笑，悲天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