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28

待三人争先恐后地交代完，阿箬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已维持不住身形，瘫软在地。

更是因此，众人越发明白，这女人当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差点把所有人都蒙蔽了过去。

四人被拖了下去，此时殿中跪着的人，换成了皇后和素练。

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还是棋差一招啊。

不过也是，慧贵妃、嘉妃都相信娴妃的为人，为她力理据争。

说来皇后还是失了后宫嫔妃的人心，失了皇帝的信任，才以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皇帝啊，皇后终究是皇后。”钮祜禄氏缓缓开口道。

她也不是多喜欢富察氏，只是一旦富察氏被废，后宫中能坐上后位的人，就是娴妃，那她宁愿是富察氏。

反正儿子也不是亲儿子，后宫有多污糟，与她何干。

“皇后，当真是朕的好皇后！”乾隆脸色阴沉得可怕，“谋害皇嗣，戕害嫔妃，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无耻之尤！”

事已至此，富察·琅嬅也不再辩解。

然而听到自己的丈夫这般评价自己，可谓是透骨酸心。

“皇上……您当年将属于嫡福晋的玉如意给了娴妃，如今又将仪贵人迁至延禧宫，不就是希望她能有个孩子？可是娴妃有了孩子，臣妾的永琏怎么办！他可是嫡子啊！”

乾隆半点不愿理会她。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她永远都有借口伤害他人。

富察·琅嬅已然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她还是不满足。

利欲熏心、贪得无厌！

见乾隆这般反应，明显是厌弃了富察氏，钮祜禄氏幽幽开口道：“皇帝，废后乃是国之大事。皇后虽然有错，但你也得考虑前朝。”

事关废后，众嫔妃哪儿敢说话。

有的看自己的花盆底，有的看自己衣上的绣花，还有的看殿中的地毯是何等巧夺天工。

“素练赐死，皇后……”

乾隆话音未落，素练跪行上前，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奴婢真的是没办法……奴婢的身家性命都在绑在富察府上，奴婢只能听从皇后娘娘的命令啊！奴婢愿戴罪立功，请皇上饶奴婢一命！”

“戴罪立功……”乾隆横眉冷眼看着，“也就是说，皇后做的，远不止于此？”

富察·琅嬅狠狠瞪着素练，“素练！你可是本宫的陪嫁丫鬟，连你也要背叛本宫！”

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似曾相识。

上一回说的是宫女背主，这一回说的估摸着应该真的是揭发了。

“皇后娘娘……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与您自小一起长大，可是您呢？”素练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带着丝丝绝望，“您为了探听圣意，想将奴婢推给王钦做妻室，他素来卑鄙无耻，还是个太监啊！”

苏绿筠惊叹了一声，低声道：“可六宫里传的不是莲心吗？”

“那是因为王钦想要年轻貌美的莲心供他玩乐，所以主动投靠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才同意换成莲心嫁与他。”

素练抽噎着将过去的原委说了出来。

“后来……皇上没有准许，但是娘娘还是没有放过莲心，日日威逼着莲心去找王钦……莲心顾念着家中兄弟姐妹不敢反抗，这才引出了那日王钦惊扰皇后娘娘的事儿来。”

乾隆坐在椅子上，皱了皱眉，“除了这些呢？”

素练擦了擦眼泪，“除了仪贵人的事外，富察夫人有意指使奴婢谋害慧贵妃。富察夫人说大阿哥身上留着富察家的血，也能做娘娘的依靠，不过得去母留子。只是奴婢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太多事儿，面上答应了，却没有听从。”

虽然金玉妍之前就把这种可能和高晞月说过了，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高晞月心里憋不住气，不禁冷嘲热讽道：“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乾隆权当没听见，紧攥着扶手，怒目看向富察·琅嬅，“为了夺嫡，你们富察家还真是费尽心思！”

“不止这些……”素练继续道，“之前二阿哥还没有诊出哮症时，也是富察夫人指使奴婢对撷芳殿的大阿哥下手。再往前，是娘娘在潜邸时，送给慧贵妃和娴妃的金镯……藏了零陵香……”

“好，好！”乾隆站起身，回头看向钮祜禄氏，“皇额娘，富察氏作恶多端，便是富察家也牵扯其中。为了前朝和后宫的安宁，儿臣更当处决他们！”

钮祜禄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富察·琅嬅一人所为就罢了，偏偏还有富察夫人牵扯进来，这不是等着挨削吗。

琢磨了半天，只能吐出一句，“到底是素练一人的片面之词，皇帝还是要详查啊。”

乾隆沉着脸点了点头，“儿臣自是会派人一点一点查清楚。”

戌时，三希堂。

一身着花青衣裳的中年女人走到乾隆跟前，“奴婢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谢皇上。”

乾隆放下书看向她，“毓瑚，你和李太嫔相识多年，又伺候过朕，是朕信得过的人。”

毓瑚一板一眼俯身行礼，“谢皇上看重。”

“最近宫中接连出事，皇嗣损伤，许多人都身陷其中。”乾隆疲倦地叹了口气，“你是局外人，看得清楚些，你替朕去查查，尤其是富察氏的事儿。”

“是，奴婢会为皇上分忧。”

阿箬在慎刑司受尽了酷刑，然而嘴里却依旧死咬着娴妃。

但小安子、小福子、小禄子就不同了，纷纷将素练和皇后是如何威逼利诱他们的，说得一清二楚。

地点、时辰、所说的话，两方的供词皆能对上。

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一目了然。

至于金镯的事情，随便传召个太医便能看出里面的蹊跷。

乾隆知晓废后之事一朝一夕不能解决，只得先将富察·琅嬅禁足于长春宫，无人可进，亦无人能出。

富察全族在朝中颇有威望，亦有重臣，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虽是帝王却也不能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