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眸重启

长安城，沈国公府。

　　乍暖还寒时分，扶云院却不时飘来一阵茶花香，幽静美好。院内一片旖旎之景，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悬着云锦华帐的卧榻之上，郁凉卿额前光洁如玉，妃红花钿轻点，紧闭双眸，犹如蝶羽般的睫毛微颤，猛然从可怕的梦魇中解脱。

　　睁开明若琉璃的凤眸，映入眼帘的竟是烟霞色的帐幔，头顶是紫竹流苏，被帘勾固定。

　　“唔……”郁凉卿支撑着身子吃力地从软床榻上坐起来，抵在床褥上的柔若无骨的玉手出现在她盈波的眼眸里。

　　这？

　　这分明不是她的手，她的双手早已在牢狱之中被人抽了手筋，无力动弹。更况且，她已经惨死狱中，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真的死不瞑目，化为了冤魂。

　　“三小姐这是做噩梦了？”

　　念桃的声音毫无征兆的落在沈扶歌的耳朵里，重重地敲击着她乱跳的心头。

　　“念桃？”沈扶歌一怔。

　　念桃是母亲沈安氏在世时寻给沈扶歌的书童丫鬟，是自幼陪伴在她身边的贴身女婢。

　　她本是认为人心都是肉，皆向善美，所以处处忍让，愿意伏低做小。可直到进了东宫才发现世事难料，而人心隔肚皮，唯有这个丫头对自己忠心耿耿。

　　当初她在地牢身受皮肉之苦，念桃还护主心切地为她辩解，宋吟雪借此为由，强加念桃包庇罪行，执行死刑游街示众，以此铲除她的心腹……

　　回忆往事，心痛和身上的剧痛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冲击着沈扶歌的大脑和心脏，她忍着疼痛，突然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声线问：“念桃，今年是何年了？”

　　念桃听到她嘴里突然冒出如此一句古怪话，微微一怔，如实答道，“小姐，今年是虞晋一百七十六年啊。”

　　虞晋一百七十六年，果然……

　　“那今日是何日何时？”

　　“今日是孟阳二十一。”念桃诧然，不明所以地答道：“现在还是亥时夜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念安慌了神。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说窗子没有关得严实，小姐身子生寒？要不然念桃给小姐添床被子？”

　　郁凉卿不语。

　　“奴婢瞧见小姐晚膳没吃多少，房婆婆那儿温在灶上的薏仁莲子粥，要不念桃去端一碗来给小姐填填肚子？”

　　“不碍事的。”郁凉卿觉得头痛的很，纤细的玉手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做了噩梦罢了。”

　　“夜深了，念桃你也早些睡下吧，若是有事我会唤你的。”

　　“那，那念桃这就退下，小姐有事唤我便是。”念桃把挂在檀木床粱上的烟霞色帐幔放了下来，离开前不忘规矩地行个告退礼。

　　远山凝重，天空薄暮轻垂，湛蓝的星辉点点，点缀着南山青黛，皎洁月光透过纸窗落在檀木梳妆台上，柔和映画。

　　目光落在纱质帐幔外挂在墙上的《清茶图》上，郁凉卿不由攥紧了锦被，指腹传来锦缎和金丝真实的质感，眼底涌起不知名的情感。

　　宋吟雪做梦也想不到，她沈扶歌命不该绝，时光会倒流五载，重新来过！

　　既然老天有眼，就是不希望她再重蹈覆辙，那她也一定会让那些小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