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七月的暗流涌动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地从指缝间快速流失，很快天气便进入了炎热的夏季。结束了田地灌溉的工作后，绛尘有些疲软地枕着粗壮的树根准备打个盹。

“嘁，这点活就累倒了。”

“别说风凉话砍巨人和下地干活能一样吗，话说你不是出墙了吗？”

睁开眼睛对上那人窄小精悍的眸子，女孩嘴角缓缓上扬一道弧度。烈日被茂密的树叶剪碎成柔和的光斑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让其面孔更显娇小。绛尘的五官算不上漂亮，脸颊还有点婴儿肥。除了那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外，就是右眼角下的那枚灰痣了。

“难得说你是专程翘了任务，来看我的？”

“少自恋了臭小鬼。”

“那就请不要打扰我休息，我还在长身体呢据说睡眠有助长高。”

说着她便打了个哈欠并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幸亏小松跑去玩了太多的惊吓对修习不好。它努力了这么久，可不能被眼前这个人给搅黄了。真不知道利威尔到底什么地方让小松如此忌惮。

“啧，又从哪听的歪理。”

“你管我从哪听的，不过呢前辈也可以试试哦保不准……疼疼疼。”

利威尔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上去，女孩现在的姿势实在太方便他用鞋底碾压面部了。初见时还有些忌惮她宛如成人般的心机，待二人熟悉后利威尔果断撤回前言。什么心思缜密，什么机智过人……这就是个欠收拾的臭小鬼而已。

“起来，我要对你进行单独格斗训练。”

“呜……松脚啊混蛋。”

自从那晚顶着雨去找他们谈判后，绛尘“悠闲”地日子便惨遭压榨。就像是为防止她进了训练兵营给调查兵团丢人似的，被列清的体能锻炼是每日必不可少的……以及每隔着五六天被这人痛揍一顿已成了家常便饭。绛尘觉得自己抗揍点数在蹭蹭的上移，然而她依旧揍不赢那个格斗点数满星的混蛋。

十分钟后……

咔嚓！将脱臼的手腕接回去后，绛尘满腹怨念幽幽地看向正掏出手巾擦手的暴躁前辈。此刻她脸肿了半边衣服上被印了好几个清晰的鞋印，用于捆头发的红绳也松垮垮地耷拉着场面简直不能太惨。

“把脸擦擦脏死了。”

“那还不拜你所赐。”

接住扔过来的手巾不嫌弃地把脸上的泥土擦掉，利威尔口袋里总会带上几块手巾用于擦手真是个爱干净的家伙。握着那块变成黑色的手巾绛尘依旧绷着嘴唇，摸着脸上这块格外明显的淤青她现在就非常地憋火。

“前辈啊……看我不顺眼想揍我就直说嘛，我平躺着了让你出气。如果前辈觉得把个小孩子压在地上揍很有成就感，就当我没说吧。”

抬抬眼皮绛尘一副无所谓地看着他，话语中却在控诉着此人蛮不讲理毫无人性的行迹。什么单独格斗训练，说白了就是找借口揍我呗。

“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进训练兵，小鬼你当教官是吃闲饭的吗？”

“可我们说好的，不打脸！”

瞧着面前小鬼暴跳的模样利威尔心情大好，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伸手摸了摸她散乱的头发。本该就该跳脱的年龄却总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鬼就该有小鬼的样子啊。

“咦，没想到哦越来越有意思了。”

躲在暗处用望远镜观察中雅格嘴角慢慢上扬起，没看出利威尔和那孩子关系匪浅啊。这两个月里他一直在记录两人亦师亦友的相处方式，但这种日子实在太无聊了所以这次他准备搞个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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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格兰特的宅邸里，那封被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信件正躺在桌面上。拆开印着火漆印的信封，打开纸张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英格兰姆温和的笑容消失了。他将信架在油灯上点着，看着白色的信纸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化成灰尘心底的妒火稍微得到片刻缓解。

“你为什么总要插一脚，利威尔。”

弹去指尖的灰尘英格兰姆有些头疼地倚在靠椅上，指尖来回流转着一块银质腰牌。凹凸不平的表面早被磨去棱角，那些或纵横交错的线条仿若在宣读着难以磨灭的往事。

“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宰了，或许我早该这么干了。”

“如果大人已经做好随时被人报复的准备地话。”

扶了把扣在鼻梁上的眼镜，克雷斯轻描淡写地将利害关系点出来。这位大人之前也干过这样的事结果玩脱了，最终结果导致王都发生了“地震”那孩子也在那晚如同从王都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目前看是这样的。”

“把下面的事情安排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说着他将那枚腰牌抛起并稳稳握在手心里，抛掷的几秒钟里暴跳的英格兰姆恢复了常态嘴角又挂上若有若无的微笑。趁着她记忆缺失的空挡与其建立信任，即便日后她回忆起了那件事也没关系。

重视感情的人必然会被情感所困……

“……是的大人。”

犹豫片刻克雷斯听命地走出来书房，关上那扇门后顺着走廊走下台阶。这时一声戏谑地口哨声从楼下传来，踩着台阶的步子停顿在远处他扭头看向左侧雅格正抄着口袋背靠在墙上看着他。

“哟，克雷斯先生今天心情不好啊。”

“你不好好在罗塞待着，大人可不喜欢擅自离职的手下。”

看着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克雷斯皱了眉头习惯性付了下鼻梁上的半框眼镜。用伯爵大人的名号对他施压素来是管用的，但今天雅格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

“反正大人很快就要去罗塞了，我事先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不该将那件事的。”

雅格吊儿郎当的样子引起了克雷斯强烈的不满，回想起两月前此人在宴会上的举措叱责道。

“哦，想不到对大人唯命是从的家伙竟要我我这个不忠心的下手去欺瞒吗？你当去调查的只有我一个吗，就算我不说又能隐瞒大人多久。况且……你不也没有制止。”

说着雅格走近克雷斯在其耳边轻轻落下最后一句话，随后将一封信松进他上衣口袋里。克雷斯隔着衣服摸着那封信心中一片黯然，他确实没资格去责备别人。因为自己也是个自私的旁观者罢了，雅格不过推动了事态而已。

“真不明白你这些读过书的聪明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没读过什么书打小就在地下街摸爬滚打的雅格并没鲜明的道德观念，善恶都好像是他脑海里的一个念头，这样个没有底线的人对伯爵是异常的忠心。

“想开点，说不准大人这回进展顺利呢。”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