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夜幕下的决定

回到开拓地已经是晚上了。通往外面的台阶上爱尔敏头上戴着那顶草帽依旧等候在那里，看那身干爽的衣服好在他没傻坐在这里淋雨。拖着那身还在往下滴水的斗篷绛尘站在阶梯下，抬头刚好能看到他的身影。

“爷爷他有消息了吗？”

“嗯，他留了东西我带回来了。”

走近，绛尘从斗篷里取出一只铁皮盒塞进他怀里。爱尔敏颤抖着摸着锈迹斑斑的表面轻轻打开了它。纸张垫着的盒内躺着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糖，合上盖子他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着。

“抱歉。”

绛尘张了张嘴巴想说句宽慰的话，喉咙几次滑动都没能将其吐露出来。脱去斗篷坐在他身侧，伸手帮人擦去脸上的泪水。溢出的灵力犹如一道道细线缠绕住爱尔敏……这种时候哭出来了心里反倒会好受些。

【吱…】

小松悄咪咪地从绛尘脖子后面探出小脑袋，耷拉着耳朵看着坐在那里默默流泪的男孩。这些天爱尔敏憔悴了很多，好看的蓝色眼睛下面满是青黑色的圆圈。

“爱尔敏，绛尘。”

艾伦的声音突然从俩人身后传来，贴在他脸上的手顿时一僵接着外溢的淡蓝色灵力瞬间炸裂成光雾钻回体内。这一幕刚好被三笠看到，她停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听到声音后绛尘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明显还肿着的脸颊，忙抓了几下凌乱的头发把半边脸遮的严严实实。

千万不能让三笠看到了……不然绝对免不了被一通训斥，那滋味可比被师父罚抄祖训还要难熬。

“都是巨人的错，只能干掉他们。我们就能夺回我们的容身之地。”

艾伦来到爱尔敏坐下，看着他满脸的泪痕对巨人的仇恨值又上升了一杠。他受够了墙里人的冷漠和自私，更受够了这种寄人篱下宛如家畜是生活。

“爱尔敏……我明年报名要成为训练兵。”

“我要得到和巨人战斗的力量。”艾伦径直看向前方的黑暗，祖母绿的眼眸愈发深邃。

“我……我也要去。”原本小声啜泣的爱尔敏猛地抬头将脸上的泪水狠狠擦去，坚定地看着艾伦。

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和爷爷相依为命的生活着，为了能平静的生活爱尔敏不得不将向往自由的心藏进了书里。作为不受欢迎的孩子，默默地忍受着其他人的排挤和拳头。他很早便知晓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但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

这些天爱尔敏想了很多，爷爷的离开让他对墙里的同胞更加失望。相比艾伦对巨人深恶痛绝的恨，爱尔敏对人类的情感要复杂的多。因为比起外面那群目的单纯怪物，身边的人要更加危险。

“艾伦去的话那我也去。”

“不行，你怎么能去那里。”

听到三笠也要跟着，艾伦突然急了忙出声制止。他不希望三笠跟着自己去送死，失去卡尔菈的那天他已经深深感受到了那种亲眼看着亲人离开的痛苦。艾伦不愿看到三笠为他而死，更不愿让三笠看到他的死亡。

“艾伦去哪里我就去那里，如果没有我看着艾伦会很快死掉的。”

三笠同样坚定地看着艾伦，这是她要保护的人她的亲人她喜欢的男孩。三笠不允许艾伦在她视线外出事，更不允许艾伦离开她的视线。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掉。”

与她对视数秒后，艾伦终究低下了头别开视线。以绛尘的视角看……经历了劫难后的俩人关系明显更近了一步。尽管艾伦非常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三笠，但他们都想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对方已成事实。只是三笠的气场明显更强些，这让艾伦作为男孩子的自尊心很是受伤。

“明年我也要报名训练兵，你们都走了我也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绛尘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幽幽地说道。

“可你的年龄不够报名的啊。”爱尔敏担忧道。

“啊……就差了一年而已，到时候我好好表现肯定有办法留下的。”

想到这个问题绛尘不由皱紧眉头，看的三人也不禁替她烦恼起来。训练兵的报名标准在十一二岁左右，可绛尘在开拓地的人员记录册上的年龄到明年训练兵招生也才满十岁。她个头本就比同龄人矮上一截又瘦又小的，怎么看也不像能当兵的样子。

“今年被刷下来也没关系的，明年再报就是了。”

“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

“喂，你们就这样默认了吗？绛尘还是先待在这里的好。当兵是很辛苦的，你个子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呢。”

艾伦看着一右一左的三笠和爱尔敏竟都默认了绛尘的行为，心里不免有些急了。虽然在西甘锡纳看到绛尘为调查兵团发声很是意外和欣喜，但这不代表他支持绛尘同他们一块参军。尽管她发起火揍起人来比三笠还要凶残，但在更多时候绛尘在艾伦眼里还只是个闯祸后被三笠训地头都不敢抬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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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愈发沉寂，侧卧在床铺上绛尘却久久不能入眠。白天的事情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一圈圈不断重复着，枕着胳膊等三笠他们都睡熟了才起身下床静悄悄地出了屋子。

【主人，我们真的要去吗？】

【嗯……抱歉小松，今天也没能让你睡个好觉。】

披上那件有些潮湿斗篷拉低兜帽，绛尘很是抱歉的抚摸了小松的头。思索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去找下那个男人，一来归还钱包、二来就明年训练兵报名的事探探风口。如果由其他兵团的长官出面跟训练兵团的教官打声招呼的话……明年参兵说不定也多了几分希望。

绛尘这么急也并不是没缘由，因为不管是在唐朝还是这里，身高一直都是让她头疼的问题。她清楚记得自己重回长安那年刚好及笄（十五岁）身高却只有五尺两寸（一米五六左右），为此一度被兵营的其他将士所调侃。直到两年后，她窜到与他们持平的个头才重振了雄风。

哎，以身体现在的生长速度。

绛尘敢肯定，等明年训练兵报名时她与艾伦他们的身高差会进一步被拉大。因为十一二岁的少年个子就跟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现在三笠就比西甘锡纳时至少高了半头。而她也就长了两三厘米不到的样子，这对绛尘而言简直是不能再糟糕的事情了。

【可…那个人真的好可怕。】

【他们两个并不是坏人，你要实在是害怕就躲起来别去看就好。】

在开拓地这些天，绛尘除了每天跟着下地干活外就是抽空溜去镇上搜集情报和赚外快。情报重点搁在调查兵团上……于是调查兵团里那个曾带人从王都地下街制服并带走了个很厉害的混混头子的埃尔文队长，自然引了她的注意。具她了解到的地下街是宪兵管辖下贫民区，能从那里面带人走的绝对不简单人物。因此在他说自己认识宪兵长官口气里两人关系似乎还很不错，绛尘便联想到埃尔文队长。

小镇上的某旅馆内，埃尔文边翻看手里的文件边和坐在旁边喝茶的利威尔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你真肯定她会来？这都快十一点了。”利威尔抬了下眼皮，满脸不耐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不确定啊……不过她要不来的话，这些天的房租就要麻烦你付钱了。”放下文件埃尔文眼里闪过狡猾的光彩，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玩味地看向他。

“喂你脑子没进水吧，埃尔文。”五根手指抓着杯沿将其送到嘴巴，利威尔眉梢微抬很是不悦。

“钱包被偷了，目前就你身上带着钱……屋子租金并不高，而且每次一起吃饭我都有付钱。”

“切，真是个没眼光的小鬼。”抿了口茶水利威尔满脸不悦地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取下钱袋扔在桌子上。

“打个赌。”

“你可别后悔。”

见状埃尔文也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怀表放在桌上，那是他经常带在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对那东西看了两眼，利威尔转了转手边的茶杯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窗户玻璃便被人敲响。房屋外的露天阳台上绛尘裹着黑色斗篷悄无声息站在了那里，一时间屋里两人竟没发现她的出现。看着女孩翻窗进来，输了钱的利威尔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似乎是觉察到某人不友好的视线，原缩在她脖子后面的小松嗖地钻进斗篷里。

“呐，还给你。”

取出那只皮夹子递到他怀里，绛尘一脸平静的摘下兜帽。里面的钞票她一张没动全在里面，说实话里面的钱真的不多。埃尔文向来没有在身上放太多现金的好习惯，所以按利威尔说法她这次是真当了回“蠢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