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宇文邕已经说了太多,以致甚有些难以继续,他站起来,是背对着她勉强说完这段的。他阖了眼断了心里最后的不舍,这方才回转身来,声音是强装出的轻快:
宇文邕再说了,我们皇家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妃之位虽然尊贵,可做我的王妃,说到底也就面子上好看,当时我真是糊涂了,可现在想清楚了,我总不能害青囊她好好的一个丞相府的金枝玉叶,嫁给了我之后,天天遭受皇兄的白眼吧。
那,倒也是?
伽罗顺着他的思路走,不由凝眉。
宇文邕面上仍笑吟吟的,长袖下的手则已经攥成了拳,十指紧掐着掌心的皮肉,才让自己仍能维持这幅表象。
他发觉还是高估了自己。
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却低估了自己的情意。
只是与伽罗说话,他就将近失态,几次都要装不下去,装也装得破绽百出,若真要直面青囊……
宇文邕闭了下眼。
而青囊更不比伽罗天真年少,所以才被他蒙骗过去。青囊聪敏伶俐,只怕也不会真信了他这套鬼话。
得再想想。
宇文邕将自己掐得更狠了些,却也不觉疼痛,只以此强迫自己冷静。
有了。
他先故作小心地瞄了瞄四周,走近了伽罗,然后微微腰,倾身凑在她耳边小声又道:
宇文邕伽罗,其实我只有对你才敢说这些话。
什么话?
伽罗不解地看着他。
宇文邕是这样的,我为了安全抵京啊,可是给太师唱了好一出苦情戏呢,好不容易才让他相信我是因为喜欢的人要嫁给别人,我才有勇气回来的。
伽罗不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懵懵懂懂的,还是点了下头。
宇文邕直起身子。
宇文邕想来你也知道了,他跟青囊……
伽罗眼睛一睁,差点就要上手去捂他的嘴。
独孤伽罗你怎么……也?
宇文邕故作轻松一笑。
宇文邕那日火烧高楼,我也在呀。
#独孤伽罗对哦,那倒也是了。
宇文邕是,没错。我就是在拿他跟青囊的情分在做赌注,不过他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谁回来的。
这是假话。
不过就这一会儿,宇文邕说的假话已经够多了,再多这一句,也不妨事了。
#宇文邕反正我呢,已经想好了办法让他相信我是为你回来的,所以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装成趾高气扬、移移情别恋的样子。这样我就不出去了,你一出去拉着青囊就走,回独孤府去,然后呢也不要跟青囊说真话,就让她误会,接着再按我之前教你那些话说。
宇文邕如此一来呢,我越是难过呢,太师才会越相信,这样我才可以留在京城啊。好不好?
伽罗眨眨眼,是在想。
宇文邕赶紧抓她的手臂摇了摇,一副真心实意的请求之态。
宇文邕好伽罗,帮帮我。我求求你了。同州那个鬼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伽罗终于点头,应承了他。
独孤伽罗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演这一出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