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安半开玩笑半认真：“是对你没信心，还是对我啊？”
向钱眯眯眼：“都没信心，六十年后，你得一百岁了。”
周易安无语：“一时不提醒我年纪比你大得多，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我喜欢你的年纪。”
“只是年纪？”
“是所有，我爱你的一切。”向钱微微笑：“看，我多好，说话实在又大方。”
不像你，什么都不说……
周易安揉了揉她的发，轻叹一声，没说话。
手术定在三天后进行的，向钱的各项指标虽然没有提升到安全数值，但复发的肿瘤来势汹汹，不过三天时间，已经长大了好几分。
来自全国的顶级专家会诊后决定，手术。
这几天，周易安几乎寸步不离。
向钱可以看得出他很忙，电话接个不停，一项指示又一项指示地远程遥控，连电脑都让小马送来了，所有汇报工作的，要签字认可的，全跑来医院了。
简直把她这个VIP病房变成了第二办公室。
周易安怕吵到向钱，每天只在上午九点后到十二点前让人过来，其余时间一律不许来人。
向钱心疼他忙得加班加点，晚上病房那沙发上腿都伸不直，休息不好，说了几次让他回去。
周易安都不肯。
说多了，便说：“我可不敢走，不然的话，到时候又该抱怨，知不知道一个人等着做手术是什么滋味了。”
向钱：“拿我的矛攻我的盾？”
周易安：“倒也不是，我就是想看着你。”
手术那天，周易安送到手术室前，一句话没说，向钱却在手术室门关上的瞬间，看到他泛红的眼。
这次手术远不如上一次来得顺利，一来向钱本身的体质虚弱，二来，复发的肿瘤，也比上次的来得严重。
从麻醉中醒来，向钱第一眼看到的，是周易安通红的眼。
护士照例来与她确认麻醉唤醒效果，周易安便守在一旁边。
从与护士的对话中，她知道自己这次手术，居然用了八个小时。
“这么久？”她有些诧异。
护士笑容如花：“嗯，虽然时间久，但手术效果是良好的。”
向钱转眼看向周易安，周易安含笑点头。
回到病房，向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半夜。
她眼一睁，周易安便凑了上来：“你感觉如何？”
“挺好。”她说，看了眼周易安：“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好，一直没合眼吗？”
周易安摸摸她的脸：“没有，睡过了。”
她信他个鬼，眼里全是血丝，脸色憔悴得不能看。
这几天，他根本就没睡得好，晚上向钱就一直听到他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也不说让他回去了，他不会回去的，这个人，哪里是她说得动的，没打吊针的手抬了抬，他伸手握住，向钱微笑：“我会没事的，你放心，以前觉得活着没意思，现在我会好好活着，为你，为小雨。”
周易安将额头抵在她手上，轻轻嗯了一声。
向钱掌心只觉得一阵温热。
“易安。”她说：“你得睡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
周易安没抬头，只问：“像什么？”
“当初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像人群中耀眼的星辰，让人移不开眼，现在看起来，这个优点你快丢光了。”
“嫌弃我？”
“嗯，你看起来比我爸还要苍老憔悴，这可是个看脸的世界，特别是我，还是个颜控，喜欢赏心悦目的，易安，来日方长啊，你要是拖垮了，我怎么办？”
第二天，当向钱再次从昏睡中醒来时，看到的周易安，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除了眼底实在掩饰不掉的红丝，他看起来神采奕奕。
向钱忍不住笑，周易安探头过来亲了亲她的脸：“赏心悦目吗？”
“很帅，好爱你。”
周易安的眼亮得便如夜空的繁星。
向钱这次伤到了根基，恢复得极慢，周易安像是为了弥补上次的冷淡，事必躬亲，什么都不肯假手护工，一切都是他来。
有些事，向钱羞涩得不行，想让护工来，周易安却很坦然；“我还不如一个陌生的外人？”
“不是一回事。”让她当着周易安的面解决生活问题，实在好窘迫。
“以后我不能动的时候，你也这样服侍我，我绝对不说二话。”
好吧。
到二周后，向钱才开始能够喝流质，瘦得手腕只看得到骨架，向钱摸着脸问：“我是不是很丑？”
术后，她再没看到过镜子，一直是周易安帮她洗脸，梳头。
“很漂亮。”周易安看她的目光，温柔似水。
不过，周易安既不让小雨来看她，也不同意她与小雨视频，从他这样的坚持中来看，向钱大致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应当是不堪入目。
路小青听说之后，顾不得保胎，闹着要回国，她男朋友实在拗不过她，带着私人医生陪着她回来了。
路小青一进病房，看到向钱的模样，顿时泪如泉涌，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向钱有气无力：“喂，你这样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了。”
“不许胡说！”
“那你别哭了，再说了，孕妇不宜大悲大喜，你得控制自己。”
向钱这样说，路小青的男朋友赶紧在旁边附和，被路小青一个白眼翻得缩去了一边。
这是向钱第一回见到路小青这个真爱。
三十出头的模样，温文尔雅，一看便是精英成功人士，这气质，与周易安很有几分相似。
向钱大约明白他吸引到路小青的原因了。
好朋友的审美观都很相似。
男士们去了外间，把空间留给两个闺蜜。
“怎么会这样？还是复发？以前就有做过手术？你居然不告诉我！”路小青自责得不行，“我要是知道你有这病，怎么会把公司丢给你，让你这样操劳。”
“不关你的事，”向钱说：“谁会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复发，之前明明是康复了。”
“还不是太辛苦。”路小青心疼得不行：“这次好了，你就好好休养，别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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