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 民国篇:残雪春梦（六十六）

张云瑞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公开，知道的也不过是与她相熟的几人。

同为女人，师娘对于她怀孕的事最为发愁。她深知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孩子有多艰难，可慈悲心也让她无法去劝说张云瑞放弃这个孩子，便只能一边发愁，一边想方设法地帮她补身子。

张云瑞和张云雷兄妹两人就这件事也商量了许多次，最终决定让张云瑞把孩子生下来，跟着她姓张。

张云雷“你放心，有哥在，你们娘儿俩绝对不会受委屈！”

张云雷对她保证完，又想起打听来的关于栾云平的事儿，斟酌着词句对张云瑞说:

张云雷“报纸上说了，南边儿的仗咱们大获全胜，你就别信那个疯女人的话了。”

张云雷“再说了，即便是仗打得不顺，他一个做督军的，也轮不着他冲锋陷阵，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啊？”

张云雷“云瑞啊，咱们不能看西厢流泪，替古人担忧！”

张云雷“多想想你自己个儿，多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张云瑞“哥，我知道，我……我都懂！”

张云瑞嘴上说着，心里却难免担忧。只不过千里之外是她无法企及的地方，那人的生死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栾云平曾经那么盼望着张云瑞能给他生个孩子，可惜她体质弱，一直未能有孕。谁也没有想到，栾云平临行前的那个下午，竟然会给她留下了这样一个大大的礼物。

她会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养育成人。自己虽然年轻，但有师父师娘在，又有张云雷这个哥哥在，这孩子一定会比她过得幸福。

陶云圣知道张云瑞怀孕的消息，一跳三尺高，径直去找了张云雷，开口就说要认没出世的小娃娃当徒弟，还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把他培养成一顶一的大须生。

张云雷“你就没想过，万一云瑞生个小丫头儿，我闺女秀秀气气地，会愿意跟你学须生吗？”

张云雷一句话，陶云圣拉着脸走了，好几天都不高兴。

总的来说，孩子的到来，确实让张云瑞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尤其是大杂院的那群师兄弟们晨起练功的时候，帮着师娘做饭的张云瑞总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纤细的手指覆在小腹上，似乎在叫孩子一起听戏。

之前二十年的时间里，张云瑞过得太过安静，与母亲相依为命在小院里，后来嫁给栾云平，可大多时候也都是一个人在看书写字。如今到了这大杂院儿，每天看着二十几号人吵吵嚷嚷，才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烟火气息。

她的孩子会比她有福气，出生在这样的大家庭里，该有多开心啊！张云瑞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街面上的报纸总是好消息，左一个全线大捷，右一个势如破竹，篇篇读起来都让人振奋，可却总不见说要收兵凯旋。

虽然张云雷总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张云瑞直觉那个被她记挂在心中男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