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有人叩门，管家不耐当中更加不安。
门外是一个年轻人，与之不符的一身孔雀官袍，纵使深夜，管家依旧胆颤的认出了官服。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人，但他还是连忙跑回书房，出乎意料的是老爷根本没有入眠。
听说有位年轻的大官前来，将军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请客人进来吧，”将军吩咐，“在偏堂见吧，做些酒菜来，客人深秋夜访，该是饥寒交迫。”
管家赶忙忙碌去了。
将军心情愈发低落了。也怪不得他，居于庙堂，但凡听闻大理寺卿深夜来访，心中都会有些难耐。
更何况刚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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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大人一点都没客气，抓起温酒痛饮数杯，脸上无比满足。
将军心中暗自腹诽，听闻寺卿大人嗜酒，今日一见，惊艳绝伦。连续两夜出事，大理寺一点线索都没有，大人看起来又像是面圣临归，此般吃相，令古老将军也是满身恶寒。
一番热食下肚，不正经大人端出一幅架子，很严肃的示意管家把酒菜撤下去。待到管家带上屋门，寺卿大人才长出口气，正色危坐。 将军知晓这是在等自己开口，轻声问道：“寺卿大人夜里拜访，所为何事？”
“这不，刚刚面见陛下，被痛斥一顿，心中苦闷，身上寒冷，腹里空空。远远望见两只镇门石狮，想讨口吃的，不了闯了将军府，惭愧惭愧。”狄大人嬉皮笑脸，说话也是满嘴带油，半真半假。
他擦了擦嘴，心满意足道：“不过既然叨扰了将军，也便陪将军小叙。”
“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寺卿大人微微一笑，颇有些狐狸意味：“说来也巧，昨日晚饭时分，下官和朋友饮酒，酒后乘兴对弈。不料我那朋友棋风赫赫，开始时败退连连，却是突然棋风一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每次出策皆是失小得大，不计死伤。几番对拼之下，我竟只剩国都一座，被精兵团团包围。”
“大人到底想说什么？”将军皱起眉头，不悦道。
“诶，将军莫急，且听下官仔细讲述。”寺卿大人继续道：“我这国都周围还有一条护城河，本以为可紧缩城中，少攻多退，造势夺旗，东山再起。却没想到我那朋友诡谲得很，竟是投毒河中，逼迫我出城。待我准备决一死战时，又断毒而围，将我轻松歼灭了。”
古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
寺卿大人落入眼中，神色如常，絮絮叨叨道：“我便问我那朋友，如何棋技突飞猛进。谁料我那朋友竟说得到将军指点一二，”狄大人拍着手大乐，“将军说岂不好笑，念及此事，下官也想求教于将军，恳请将军略点迷津。”
古将军脸几乎扭曲，重重的“哼”了一声。仅仅瞬间，他就气馁下来，声势在顷刻收敛，沙哑地说：“你们双方，各执何棋？”
“以魏破鲁。”
“大人想知道，也便罢......”老将军眯起眼睛，轻声说：“老朽也便，讲讲。”
黑夜中，将军府偏堂烛光微弱，将军轻声开口，齿轮重新转动，历史成为新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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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周围的红墙，高高的房檐，雕龙的盘柱，瓦片在斜阳下折射的光线分外刺眼。身前领路的公公脚步匆匆，但眼角眉梢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于是乎，他的心情也跟着放松。
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他要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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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匾之下是龙首宝座，座上是刚执政两年的皇帝。
皇帝伏案疾书，他跪在殿上，公公在一旁静候。
过了很长时间，但不知道是多长。也许是夕阳渐落，或者是星辰月夜，但都模糊了。
总之过了很久，年青皇帝停下朱笔，抬起眼皮打量他，轻声说：“起来吧。”
皇帝的唇角带着笑，皇帝的眼中带着欣赏。
公公微微一笑。
......
......
繁琐的会议，废话很多。
他坐在门口，悄悄张望皇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宫中满是不知名的树种，树冠投下阴影，树枝微微摇摆。
看起来还需要点时间。
他望着还在絮絮叨叨的发言者，心中迫不及待想去那大树下乘凉。
七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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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长桌尽头，双目微暝，有意无意的瞥向他。
他只好乖乖坐好，按捺自己的燥热。
他抬起头，与对坐者对上了目光，对方微微一笑，他感到身上渐凉。
......
......
抗击南蛮的功臣啊，请你讲讲。
他回想着那张公公提前给他的牛皮纸，嘴上撒着谎，心神却飞出殿上，在树下乘凉。
......
......
关于那会议，他记住的不多。
只是记得烈日骄人，红红的宫墙上树影斑驳。
皇帝留了两个人下来，他保持着沉默。 那个对坐的人，叫钟海山。他是个恶魔。
......
......
皇帝的目光扫在他的脸上，他仿佛感到长长的树枝轻抚脸庞。
那个叫钟海山的男人站在一旁，唇角带着冷笑。
他跪下去，大声道：
“誓于陛下，诛荡天下之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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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下盔甲，打开水囊，却忘记已经空荡荡。
走不到尽头的路。
重伤者递出自己的水囊，两人对上目光。
伤者笑了，他也笑了。
刀锋刺进胸膛，水囊紧贴心房。
......
......
前几战，很失败。
他坐在篝火旁，回想皇帝的承诺，心中愈发难安。
炭火上的炉灶暖洋洋，他心中却空荡荡。
像是个装不满的水囊。
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黄沙弥漫，尘土飞扬。荒漠上有几声低低的啼叫，但只有天知道是鹿还是狼。
......
......
是鹿。
烤肉滋滋作响。
钟海山总是淡淡的坐在一旁，整张脸都沉默进阴影中。他们同行很多年，但很少交流。
这次钟海山很反常，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这里是......蛮荒。”
......
......
他明白了。
以前所看到的是蛮荒之蛮，今天所看到的是蛮荒之荒。
何为蛮，何为荒？
不是靠他的推断，而是靠天子衡量。
黄沙呛入鼻腔，恍惚间他想起了这里的名字。
平仓。
......
......
至于剩下的？他想都不敢想
......
不是我水，不切场景没感觉（狗头保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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