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by 唐白言

“门主，他还没有出关吗？”白衣少年手持折扇缓缓的从阶梯走上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一点也不担心少女突然掉下去，因为以少女的实力就算掉去也可以重新回上来。

　　忆月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她的风景道：“星子，你来啦。”他便是他们血门唯一一个学习治疗术的人。

　　星子看着旁边的石门疑惑道：“按道理来说他在九月的时候就应该出关了。”

　　忆月语气平淡的说道：“晚出关这不是好事吗？”相风越晚出关实力提升也就越大。

　　星子拿折扇想要敲忆月的额头，却被她拦了下来，忆月冰冷的目光看得星子有些心慌，他收回自己的折扇无奈道：“你就不怕他死在里面？”

　　忆月收回目光语气平淡道：“我护着死不了。”

　　星子看向忆月盯着的方向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鬼殿开始行动了。”

　　忆月看向对面山峦的眼神顿时冰冷语气冷冽道：“我清楚。”她每天守着相风的同时也在观察着鬼殿动态。

　　星子看着忆月笔直的背影问道：“你有把握战胜鬼王吗？他已经算不是人类了，他现在已经统治了帝国，而我们这里是最后的防线。”如果她不能战胜鬼王那么整个帝国就会就此沦陷，相反她就是帝国的王。

　　忆月起身走到紧急集合令的按钮旁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在多年前和鬼王交手过，你清楚我的情况。”

　　“普天之下，能在我手上生还者，可有几人？但是鬼王不仅仅从我的手中跑了，还给我留下了暗伤。”忆月伸手接住了那一片红梅花瓣，“我在这闭关一年了，看遍了春夏秋冬，该过去都会过去，该面对的躲不过。”

　　星子眉头紧蹙质问道：“你闭关的一年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为你诊治，你到底怎么了？！”

　　忆月站在悬崖边上，忽然一阵寒风吹舞了她的长发，吹动了她的衣裙，吹响了她的银铃，却也吹走了少女最初的肆意张扬。

　　“咳咳！”忆月突然捂住胸口咳嗽了起来，整个人脸色都十分难看，待咳嗽停下嘴角却流下来一丝鲜血。

　　星子连忙上前要帮她把脉，却被忆月一个转身避开了，他脸色顿时黑了下起来，就算是这三年她都没有丝毫修炼，以忆月的灵力她怎么可能生病？

　　星子皱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忆月却避开了这个话题道：“记得当初和你成立这个血门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星子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我们都是那么张扬肆意，不羁……”

　　忆月点了点头缓缓将掩面的红纱摘下道：“是啊，可惜当初已经是当初了，人还是当初的人，却物是人非了”

　　“我留下了暗伤，可能不久人世你也清楚，而你也不可能和我一起拼命了，我也不会允许你和我一起拼命，因为嫂子和孩子还在家里等你呢。”

　　星子沉默后在看到忆月摘下面纱的那一瞬间有些许意外“你……”自从认识她以来她从没见过忆月的真容。

　　忆月冰冷的面上第一次流露出情感无奈，她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面容第一次开口道：“我想让你们可以记住我。”

　　星子更加意外了：“你原来可以说话，我还一直以为……”

　　忆月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石洞道：“以为我是哑巴才一直用腹语吧。”

　　星子点了点头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想了想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掩面。”忆月长的太美了，在三年前这幅容貌之后给她带来麻烦，而且她原本的声音带了一丝软弱，没有信服力。

　　忆月感慨道：“你在重复一遍曾经的不羁狂妄的那些话吧，我想听听。”

　　星子抿了抿嘴唇道：“抬手间风起云涌，举目时俯瞰苍生。世人于我皆蝼蚁，不问红尘问苍天。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天若赐我辉煌，我定比天猖狂”

　　“咳咳，真是狂妄的让人厌烦。”忆月的脸上流露一丝疲惫，星子马上扶忆月到一边凉亭坐下。

　　星子思索片刻道：“今天下午和鬼王的决战还是我去吧。”他现在才知道忆月的身体状况，忆月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打。

　　忆月轻笑：“你不怕嫂子担心吗？”

　　星子着急道：“那也不可能让你去送死啊！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们都把你当成了亲妹妹，虽然你对我们说话一直不冷不热，但是我们都清楚你是真的关心我们……”

　　忆月打断道：“你不用去，我有办法可以阻止鬼王。”

　　星子怀疑道：“你这个状态怎么打？”

　　忆月微微一笑道：“我是不能，但是不是有我的徒弟吗？”

　　星子眉头紧蹙道：“你的徒弟虽然是罕见的体修体质，但是没有灵力一切白搭。”

　　忆月反问道：“如果他有灵力了呢？”

　　星子理所当然道：“那自然可以特别轻松的打败鬼王了，但是我在这一年里面都没有感受到半点灵力。”

　　忆月还想说什么脸色突然凝重，直接瞬移到紧急集合按钮旁边按了下去，紧急应战的铃声顿时响彻整个山门。

　　星子感受着刚刚忆月残留的灵力道：“你突破了？！”

　　忆月应道：“对，但是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鬼王来了你快去帮忙，我稍后就到……咳咳！”

　　“好！”星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向山下瞬移。

　　忆月痛苦的捂住胸口，她看向石洞的方向呢喃道：“相风，快出来吧，时间到了。”

　　山门外。

　　鬼王一身黑衣，一把神剑，站在星子的面前戏谑道：“怎么了？你们的门主是不敢来了吗？”

　　星子抹去嘴角的鲜血，手中的剑强撑着自己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倔强道：“呵，就凭你，还不需要我们门主出马。”

　　血门众人看到副门主落败，眼底闪过一丝绝望，门主现在都没有出现该不会出现了什么意外吧？现在最强的副盟主却落败了，他们气数已尽了吗？

　　鬼王看着星子无奈摇了摇头，下一秒眼神顿时狰狞道：“你真的是倔强，但是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了。”说完手起刀落。

　　星子的妻子月儿在远方看到绝望的喊道：“不要！！”星子也绝望的闭上了双眸，娘子对不起。

　　但是星子发现过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改变，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鬼王已经人头落地，而他在面前的却是属于忆月的红色。

　　 “咔——”相风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脸痛苦的忆月倒在雪地，急忙跑到她的身边扶住她“忆月！忆月！”

　　忆月抬头待看清了眼前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出关了，你出关了战胜鬼王就有希望。”

　　相风有些茫然问道：“鬼王？决战？难不成我已经闭关一年了？还有你怎么开口说话了？”

　　忆月点了点头道：“我原本就会说话，只是不想说。我等你等了一年你终于出关了……咳咳。”

　　没有人面纱的遮掩，相风更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虚弱脸色相风心疼道：“你别说话，我先扶你到那边坐下。”才一年忆月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忆月抓住相风的手臂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时间来不及了。”

　　相风闻言就要去找鬼王决斗道：“你之前说只要我出关了就和鬼王决斗了，我现在就……”

　　忆月连忙拉住他道：“我传你的是专门的体修，只要和灵力融化你就是天下的帝王。”

　　相风眉头一皱道：“可是我却没有灵力。”

　　忆月微微一笑道：“记得我当初你让你许的誓言吗？”

　　相风点了点头道：“记得，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都没忘。”不仅没忘那一天，每个场景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他都记得。

　　忆月的双手揽住了相风的脖子，有些苍白的双唇印上了相风的嘴唇，相风惊讶的睁大了双眸，正想想推开忆月，下一刻却感觉到有股浓郁的灵力过渡到了自己身上传来。

　　过了许久，忆月离开了相风的双唇，她开口道：“趁其不备，杀其不意，片甲不留，问天下谁能与汝一决雌雄，这便是杀手的真谛。”

　　相风回过神来清楚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在流失，眼神有些许慌乱，急忙问道：“你，你怎么了？”

　　忆月温柔的摸了摸相风的头解释道：“这便是你体质的秘密，你的封印在双眼中，只要有了灵力的过渡便可解封了，当初见你那天我便发现了，那时我就确定你便是唯一可以战胜鬼王的那个人。”

　　忆月微微垂眸道“只不过以我的灵力，当时还不能解封，这一年你在闭关，我在努力修炼灵力，现在把所有灵力过度给你，你就可以真正成长。”

　　相风声音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问道：“那你会怎么样？”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不愿意相信。

　　忆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死亡了。”本来她还不至于的死亡的，但是三年前鬼王留给她的暗伤威胁到了她的性命，其实就算她现在灵力不传给相风，再过几年她也会死。

　　相风抿了抿嘴唇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忆月看着相风眼中透着一丝狡黠笑道：“我就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三件事情。”

　　相风点了点头声音带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你要多少条件，我全部都答应。

　　忆月的脸色又有一点难受道：“咳咳，一，我希望你可以杀了鬼王为我们报仇。”

　　相风担忧的拍了拍忆月的背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如此，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忆月虚弱道：“二，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守护好这血门，它是我全部的心血，我希望你可以帮……咳咳，帮我护住它。”

　　相风抱紧了了忆月道：“我答应你。”

　　“第三，”忆月如今瘦弱的手轻轻抚上了相风的脸颊，为他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微微笑道“我希望你可以帮忙照顾好自己，身为师傅我都没能教给你什么……咳咳……”

　　相风担忧连忙道：“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

　　忆月伸出手指阻止了相风的话，说道：“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她十分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

　　相风的眼角有些许湿润却没有继续阻止她说话了，忆月道：“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我很开心，至少我的衣钵有人传承了……”

　　“不要说了。我从没有把你当成师傅，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成师傅，而我也从来不想当你的徒弟。”相风的声音带了些许复杂。

　　忆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暗淡，收回来自己的手自嘲道：“我的确不适合当一位好师傅……”

　　相风抓住了忆月的手说道：“我想当那个可以护你一生的人，可以吗？若有来世，让我护你一生吧。”

　　忆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是这个意思，这……

　　相风见忆月沉默了许久便微微松开了手道：“如果不可以……”就算了。

　　刚刚准备松开的手却又被握住，相风抬眸望去，忆月笑着开口道：“若有来世，我愿意。”

　　相风愣了好久待回过神来忆月却已经气绝了。

　　山门外。

　　相风急忙敢来总算是及时赶到了，救下了星子。

　　相风穿着忆月生前最喜欢的血红长衫，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一双血眸令人窒息，在他手腕上似乎是忆月当初脚腕的小银铃，他银色长发在杀气形成的风中狂舞，一如当初的魔女一样不羁。

　　一年后。

　　血门山门外。

　　一个小兵突然跑上了城门，“报！鬼殿余孽催动兽潮前来攻打结界。”

　　少年面具下的眉头一皱，又是兽潮，看来当初就是鬼殿利用兽潮来做前锋试探血门的机关。

　　少年从城门一跃而下，仅仅一招就灭了兽潮，他用灵力锁住了前来试探的余孽，运用灵力的一瞬间血眸银发附体。

　　少年冷冽的警告声在恍惚间和少女当初清冷的声音重合。

　　少女不羁道：“脚踩生灵。”

　　少年狂妄道：“脚踩生灵。”

　　少女冷傲道：“手掌生死。”

　　少年冷冽道：“手掌生死。”

　　少女平淡道：“传说不朽。”

　　少年冷静道：“传说不朽。”

　　少女肆意道：“王者不败。”

　　少年张扬道：“王者不败。”

　　少年道：“门主说过……”

　　“我的地盘，你敢？”

　　一滴晶莹在相风面具下滑落

　　帝国如今在我脚下……

　　而你却不在我身旁……

　　忆月你的请求我都答应了，也都做到了，你……会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