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懒得开新文，皆是激情短打，多刀子，慎入

第一人称

　　我是天庭一名值官，算是杂役。头儿嫌弃我是新来的，把我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位居皓月之东，旭日之下。听别的值官私下里说，那里常有凄惨的嘶鸣声，关着三界的罪人。

可我去过那里，看到过一只骨瘦如柴的黑狗。它听到我的声音不知何故竟兴奋地扑来，却牵动脖子上粗重的铁链被扯回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悲鸣，正是所谓的嘶鸣声。我愣了愣，放下手中的扫帚上前试探。那狗儿的眼睛竟是溢满了泪水，讨好般的摆动没多少毛的尾巴向我撒娇，许是把我当成了它的主人。

　　哼，天庭的人总爱杜撰。

　　头儿说被遗弃的宫殿无需善待，可我又来到了这里，不知是惦记那只狗，还是那传说中素未谋面的三界罪人。

　　司法天神说，这罪人和他有些关系，圣母娘娘更不忍他这么死了便只是请旨软禁，因而这里没有任何改变。巍峨的宫殿只有黑白这冰冷二色，银色的匾额依旧高挂在上，空荡荡的地方不见原本的字体，除了积年的灰尘倒也是不沾丝毫风雪。

　　我轻轻推开满是尘埃的门，一缕阳光便吝惜的照进门缝。四处飘散的尘埃中依稀可见那人的身影，他倚靠在冰冷座椅上的身影竟只有小小的一捧。他自前胸至腰腹有一道骇人的伤口，似要将他劈成两半。身上的黑衣被干涸的血液黏连着，不知多久没换了。

　　那人轻轻转头望向我。明眸清朗如星辰却淬了千年不化的玄冰，审视我的眸光宛如地狱玄水般极冷。可我分明看到那极美的凤眸尽是望不尽吃不透的疲累。

　　我依稀记得司法天神的模样。少年一身银甲眉清目秀，稍显稚嫩的脸庞上坚毅的模样不似圣母娘娘，不似白发飘飘的刘仙人，也不知道像谁。

　　是了，像他。

　　“喂……”他先声夺人却带着喑哑，我可以想象那原本清澈的嗓音。他轻轻动了动白皙修长的手指擦掉唇角的血迹，手腕的铁链叮当作响使得玉面更苍白了几分。许是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仿佛痛得整个座椅都在惨叫。“你能帮我……照顾照顾门外的兄弟吗……”

　　我不知道为何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自那之后我每日都来照顾那狗儿。一条微不足道的狗竟得他如此珍惜，他开口求人却不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人，别说三界众生，他如何忍心伤害一花一草。

　　听到我的回应他笑了，那笑令天地失色，令日月无光。

　　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笑。

　　那天晚上，是我经历的最漫长的夜。窗外风雨交加，我缩在床上捂紧双耳，看着帷幕上层层叠叠的人影，听到不远处狗儿嘶鸣的声音，孑然惊惧。

　　“听说了没有……”一个值官拉着我，他低着头四下张望，指了指我熟悉的那处荒芜之地。“那人昨夜因重伤殁了……那狗儿也跟着走了……”

　　神仙的一生总是太漫长，不足一哂的唯有昔日为数不多的柔软记忆。我依稀记得，昏黄的烛火摇曳着，他看我搁下扫帚便贴心的递上一方锦帕。我忍不住取笑他细致，他只清浅一笑，凤眸温柔的生出春水来。他说这是他妹妹绣的，男儿家怎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不过留个念想罢了。

　　后来，我独自去看了真君神殿后院长势姣好的桃花，满天绯红。天上地下，我在艳丽中无暇遑顾。那桃花纷纷扬扬的，每一朵都是，又每一朵都不是。

　　“花落了……”

　　我在明媚如新生的熹光中仰起脸，莹亮的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滑落，和入唇齿间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