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篇·烟雨江南 西湖情真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恰似春风般柔和，柔波荡漾的江水与江边的几座房屋在这朦胧的空气里沉淀着，小舟缓缓而行，似在这醉人微风中寻觅着什么。柔水推开紧闭的门扉，汇入土丘；青峰越过陈旧的山门，融入江波；笛声绕云烟，锦瑟丝弦；不然尘埃的清新、盛放千年的青泥。风，在柳下呢喃，碧水照流光。莲子此时也已熟透，江边浣纱妇女身后的孩子正惬意地剥着莲蓬，脸上的笑容仿佛要抖落出来。

　　杨柳掩映着簇簇烟村，朦朦胧胧可见那粉墙黛瓦。半合的木门中可见一位老翁躺在摇椅上，抿着一口清茶，呼吸间尽是江南的味道，神情安适，沉醉其中。绕过月塘，古槐树粗壮的枝桠上挂着一面小旗，一个大大的“酒”字迎风招展。

　　杨戬一身月白衣衫，三尖两刃枪化作的墨扇轻摇，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身旁的哮天一身黑色紧衣，黑发稍稍凌乱却也像个“正人君子”。一白一黑趟过微雨过后的青石板，步入酒家。

　　“烦请掌柜的上些拿手好菜，添一壶清茶”

　　二人落座临窗一隅，窗外江南分外妖娆。一片平静的湖泊，面积不大，湖水碧绿，偶尔有鱼儿浮出水面吹气泡，旋即逃遁。渔翁坐在岸边怡然自得，娴熟的收网，总能捕到一尾鱼，微微泛黄的鱼背，体态丰盈，鲜活乱蹦。

　　香喷喷的饭菜上桌，哮天不顾形象的掰开鸡腿往嘴里塞，不时哼哼两声以示满足。杨戬偶尔夹起两著素菜，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空闲的手温柔轻缓的擦去哮天嘴角的残渣。兀自轻抿清茶，茶香虽不能和玉泉山茶媲美，却也不失特色，倒也是唇齿留香。

　　茶足饭饱，留下银两，扬长而去。

　　中秋佳节，婉约的江南更多了一丝烟火气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说有说笑的走着，谈论着自家趣事。火红的灯笼各式各样的花灯交相辉映在清溪中，灿如朝阳，仿佛风一过便会熊熊燃烧着，一夜间点亮整座城市。

　　哮天贪玩在前方，杨戬随着人群慢慢踱步，墨扇轻摇，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俘获了众多女子的芳心。

　　“公子，来一盏花灯吧”卖灯姑娘不施粉黛却也温婉清丽，见到佳公子更是柔情蜜意，漾出甜甜的笑。

　　“嗯……姑娘可有黑犬花灯?”想到那只忠心的狗儿，杨戬不禁莞尔。

　　买灯姑娘望着那春风般的笑容呆滞了。

　　“姑娘?姑娘?”

　　“啊……有的，公子请稍候”手脚麻利的扎了一个黑犬花灯，倒是有几分像哮天。

　　“不用了不用了，今夜中秋佳节阖家团圆，这个花灯送给公子好了！”

　　阖家团圆……杨戬不禁苦涩一笑，神情落寞。

　　“公子怎么一个人？小女子看着公子的衣饰与江南人稍有不同，公子不是江南儿女吗？”

　　“在下是异乡人”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告辞”杨戬微微颔首致意接过花灯，旋即离开。异乡人……自己这一生似乎都在与家背道而驰。

　　“主人！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哮天指着一家糖人铺子欣喜的望着杨戬。

　　“老板，来两个糖人”

　　“好嘞！敢问公子要什么花样的？”

　　“入乡随俗就好”

　　“公子，华山刘家村有个叫沉香的少年劈山救母的事迹广为流传，他舅舅二郎神杨戬更是忍辱负重培养外甥。咱们这儿啊最佩服大英雄，不如就给公子来两个二郎神?”

　　“忍辱负重?二郎神不是十恶不赦的小人吗？”杨戬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公子慎言！据说昆仑一战后真相大白，那二郎神可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公子莫要冤枉人家了”

　　昆仑……真相大白……想必是自家那冷心冷面的道士干的，杨戬不禁嘴角微翘。那么三妹沉香他们也知道了……还好自己已经“死了”

　　“多谢掌柜的，就二郎神吧”

　　不过须臾，两个糖人已然做好，只是——“掌柜的，这糖人也太丑了吧？”一旁的哮天嘟囔着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肉体凡胎不识真神！

　　“掌柜的，不妨照我二人的样貌再做两个，我们一并买下”

　　掌柜的看着眼前这位公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剑眉星目更是清秀，高挺的鼻翼，轻抿的薄唇浮起丝丝弧度。风华绝代，浑然天成，气质更是温润如玉中带有一丝贵气。

　　不再推辞，手指翻飞，俏公子和黑衣人的糖人新鲜出炉，泛着好看的金泽，栩栩如生。

　　秋日的西湖虽没了春日的繁花似锦、桃红柳绿，却依然美不胜收。秋高气爽，水光一色间波光潋滟，湖间泛着几只小舟，堤上游人如织。群山虽失了苍翠，但红橙黄绿各色交叠，掩映着浓浓的秋意，旖旎隽永。

　　西湖南岸的雷锋塔下，少年一袭青衣跪地不断叩首。“母亲……仕林没用，不能救您脱困”路人行色匆匆并未有人驻足，似乎对这少年的哀求早已司空见惯。

　　杨戬闻声驻足，扶起少年，柔声问“你母亲在塔下?”同时天涯沦落人，杨戬犹记得当年一意孤行强劈桃山，却亲眼看着曾经高贵雍雅的母亲在十日同晖下魂飞魄散……三千年了，母亲永远是心中最深的痛。可是自己尚可以拜师学艺放手一搏，这少年却只能苦苦哀求，没有开天辟地的本领更无人相助。

　　“他们说我母亲是妖怪，为非作歹所以压在雷峰塔下不见天日”少年面色凝重，哽咽开口。

　　杨戬暗中开了天眼，是千年前有一面之缘的白蛇白素贞。犹记得那年相遇，她正在救治临产的妇人，因精疲力尽昏厥被自己所救。为人也算直爽，仁爱之心不乏，一时间二人更是成了酒友，怎么就为非作歹了？还压在雷峰塔下受苦?

　　“观音菩萨曾经说过，只有西湖水干、雷锋塔倒，我母亲才能出塔”少年哽咽着。

　　观音?怎么又是观音？是不怕师父的斩仙剑劈了她么?

　　布下结界，三尖两刃枪当空劈下，雷峰塔倒，白素贞解困。

　　“杨戬?你不是上天做了司法天神吗？怎么在这里……”

　　“我早不是了，我现在只是杨戬。我运功将雷峰塔复原，你带着儿子避开人群快些离开吧，咱们有缘再见”

　　“大恩不言谢！告辞！”

　　云端上

　　“原来是观音菩萨，杨戬失礼了。只是菩萨怎么穿着道袍？”嘴上说着，却连颔首也没有。

　　……慈航本是在珞珈山精心培养着一批新的紫竹林，自从上次下赌后，除了玉鼎，那十个没有同情心的师兄弟竟然真的毁了紫竹林，害自己肉痛了好久。感受到雷峰塔倾倒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差了，定睛一看却是杨戬……可不能惹他！

　　“怎么，见了师叔也不行礼?”慈航开口戏谑着。

　　“师叔?”杨戬愣了愣。

　　“咳，贫道和你文殊师伯、普贤师叔、惧留孙师叔重回玉虚宫，和佛宗已无关系”慈航幽幽开口，表明身份。

　　“杨戬见过慈航师叔”杨戬乖乖巧巧的躬身向慈航行礼。

　　“嗯……小戬啊，你怎么把白素贞放出来了？也不问问师叔我的意思？”慈航吃准了杨戬这个二十四孝好徒弟的性子——绝不跟师门长辈翻脸，乖乖巧巧、恭恭敬敬。

　　“师叔见谅，杨戬与白素贞也算朋友，她并非作恶多端。儿子思念母亲是人之常情，杨戬也是念及自身……还请师叔宽恕白素贞”杨戬果真恭恭敬敬的回答。

　　瞧瞧！二十四孝好徒弟就是棒！玉鼎作为二十四孝好师父脾气怎么那么臭呢？不过贫道总算占了他徒弟的便宜，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这违抗师门长辈就私自放人，师叔我还记得师侄你上次挨的两百戒鞭足足养了三个月呢~”慈航戏谑的开口，有心逗逗杨戬。

　　“师叔若不怕师父的斩仙剑，尽可以禀告师祖惩戒弟子”杨戬慢悠悠的说着，眼睛亮亮的，活脱脱一狡猾的小狐狸。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师叔送给小戬的礼物，师叔还有事就先走了！师侄多保重！”慈航落荒而逃，杨戬噗嗤一笑。

　　不对啊！贫道是长辈，怕他做什么?玉鼎……哼！师徒二人蛇鼠一窝！气死贫道了！还是回去好好照顾我的紫竹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