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破开黑暗,晨间的雾气,布满整个空寂的璇玑宫,仿佛一丝温度和烟火气息。
魇兽蜷在院中的琪树下,眼神瑟缩地望向水云台的方向,最终还是把脑袋垂下。
阳光一缕一缕爬上窗台,照在半边面颊上,晨间的光本来是凉的,但娴虞却觉得那么滚烫,甚至额头上已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娴虞面对着墙角,仿佛要躲到地老天荒一般,直到身后,再次传来那压抑的平静之声:“你在找这个吗?”
她知道不能再躲了。
她转动僵硬的身子,直面那在自己身后等了许久的人。
他看着自己,眉目带了霜色,却还有一丝企盼和疑问。
娴虞看着润玉摊开的手掌上,那个熟悉的药瓶。
目光再次转到润玉身上,他是那样冰雪聪明的人,即便心中已翻江倒海,可锐利的眼还是在死死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上捕捉到蛛丝马迹。
“殿下既然来问,想必已经知道了,不错,每次殿下来我这里,我都会服下此药,如此,便绝不会怀上殿下的孩子。”
娴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再欲盖弥彰,平静地诉说着这一切。
润玉的眼神一震,仿佛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一步步走上前,道:“你若不想要孩子,可以说出来,为何要骗我说你愿意?”
娴虞冷笑一声:“当年我不愿意嫁给殿下都不被允许,殿下凭什么认为我不愿意,我就可以?我说不愿,殿下便允吗?”
润玉的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他扔下药瓶,便将娴虞拥入怀中:“虞儿,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我只是想和你有自己的孩子。”
他拥住她一遍遍说“我不是那样的人”,让娴虞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前世自己心碎神伤时,他也这般抱着自己一遍遍的说他不是她想的那样,让她相信他。
“孩子?”娴虞颤抖着身子,她锁在心中永远的痛点被狠狠击中,让她几乎窒息了:“你能护他周全吗?你能保证他不被任何人伤害吗?”
她永远也不能忘,前世缜儿最后在她怀里时的情景。
他那时那么小,还不会说几个字,仙侍们教他叫“父帝”,他攥着手,口里却是“卟卟、卟卟”乱叫一通,逗得众人莞尔一笑。
她那时抱着他,幻想着将来缜儿长大后,奶声奶气叫她娘亲,和她说话的情景。
可是没有将来了,缜儿在她怀中,一声声叫她“娘”,他还那么小,他不会喊痛,只是痛了,本能地喊着他的母亲。
可是她这个母亲却无能为力,她只能抱着他流泪,为他输送灵力,直到他哭声渐弱,再也叫不出一声“娘”。
她这个母亲没用,可是那个天界之主的父亲,也同她一般无能为力。
为什么?
而现在,凭什么又是她一个人承受所有?
她恨,她好恨!
她猩红了眼,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抱着自己的男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