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站在星光下,过往那些曾被忽略的记忆,突然就这样清晰起来。
那时也如此刻一般,她绕过暗林,寻到此处,那白衣卓然的男子轻抚伶俐小兽的头颅,如那夜的月色般温柔。
那时她只是个懵懂无知的葡萄精灵,尚不知那抹温柔月色,从此便照在她心上。
不,或许更早,水镜前,他风姿迢迢,挡在她面前,与穷奇酣战,那一幕仿佛也慢慢镌刻入心底。
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是这么迟钝?
魇兽呦呦轻唤一声,唤醒她的深思,但见润玉微微皱了眉,随即疏离而客气地道:“更深露重,锦觅天妃怎么到了这里?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锦觅全身都在微微战栗,仿佛不能呼吸了,她感觉自己好痛,她长发下的幽幽目光盯着润玉,看得他心里都有些发毛。
“我是来找你的。”
润玉心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装作听不懂一般,拱手道:“还请锦觅天妃回去吧,莫要让父帝担心。”
“不,你明明知道了!”锦觅突然喊出声来,带着颤抖的声音,她仿佛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你明明知道了,我是水神长女,我本该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
润玉一脸冷漠道:“那又如何?”
锦觅梗了一下,随机道:“明明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的……”
“够了。”润玉忽然开口打断她,口气里带了一丝无奈:“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还是请你回去吧,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的平静仿佛一把利刃般,轻易摧毁了她的期望、自尊,还有理智。
就在他转身的那刻,她忽然冲上去,想要从后抱住那袭白衣。
“你带我走吧,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润玉震惊地一拂袖,锦觅扑了个空,向一边摔去,她下意识地以手撑地,娇嫩的手掌瞬间被冰冷的地面擦出血泡。
“锦觅天妃,你是失心疯了吗?”上方传来那个一贯温和的男子,隐含怒意的声音:“你如今是我的庶母,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也莫要来了。”
他不留情面的话语,让锦觅保持那个姿势,久久不能抬起头来。
魇兽懵懂地看着她,嘤嘤叫着。
曾经她也是这样懵懂的啊,到底是谁毁了她?
轻轻的脚步声远去,魇兽也迈着蹄子,走远了。
夜风吹拂,锦觅觉得身上从来没这么冷过,不知是因为伤心、痛苦,还是羞辱。
她茫然地在夜色中独行。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失去一切之后,再来告诉她,她本可以拥有的?
“锦觅!”
一声呼喊,仿佛拂开了浓重的夜幕,拨云见雾而来。
一个怀抱将她拥住:“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是从叔父那里带回来的。
他记得今夜叔父仿佛看透他内心一般,追问他是否还记挂着锦觅,他不敢回答。
理智告诉他,从此他们该泾渭分明,但是他的脚仿佛控制不住一般。
他先悄悄去了霜华殿,锦觅不在,他便百无聊赖地在附近散步,结果,迎面撞上失魂落魄的锦觅。
他不知道锦觅发生了什么,只得将她拥住,一遍遍轻唤着她的名字,安抚着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锦觅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人:“凤凰?”
旭凤点点头:“是我,锦觅,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原地等你。”
锦觅忽的哭出声来,靠进他怀里,泪水潸然而下。
原来这世间,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还有一份温暖,可以让自己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