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父帝这首诗，嵌了她的名字，而我生母也出自水族，这个名字，与父帝、与我都息息相关。况且，当年洞庭君的义子彦佑，曾用一颗灵火珠伤过我。灵火珠，世间仅得两串，其中一串父帝当年大婚时礼聘天后，赠与母神，另一串却为洞庭君所得。而画像上的女子，手上也有一串灵火珠，她，一定便是洞庭君，她，一定便是我的生母。”

他的声音轻轻颤抖，抽丝剥茧，娓娓道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握住娴虞的手，带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你曾在凡间治疗瘟疫，她曾出现过，送给我们许多红珍珠，她为何要帮我们？是了，她是我的娘亲，是她，一定是她。”

娴虞张了张口，簌离，竟这么早就开始注意他们了吗？想是她还是控制不住思子之情，悄悄探望。

难怪，她当时会觉得她一双眼睛似曾相识，前世她虽没有来得及见过簌离一面，但润玉曾在偏殿挂上她的画像，日日供奉，她自然牢记于心。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温声道：“殿下，既如此，她与您相认了吗？”

润玉的面色白了白，眼底涌上忧伤之色，娴虞没再逼问他，转而伸出手，贴在他的左胸上。

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润玉，忽的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躲避，娴虞却不依不饶，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一手感受那隔着衣衫的炽烈心跳。

她红唇轻启，引导他说出心中所想：“殿下当年为何与母亲分离？”

润玉面上浮现迷茫痛苦之色：“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狠心丢下我。”

他自嘲一笑：“也许对她而言，我是一个耻辱一般的存在。”

她一直都知道，润玉的生母从未封妃，在旁人眼里，他不过是天帝一夜风流的意外，敏感的他，又怎会不知呢？

只是他早就习惯了旁人看轻他，甚至觉得，他的母亲也是这样看待他的。

黑暗中，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娴虞轻轻道：“殿下，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的，也许，洞庭君她有苦衷。你们一定会有母子相认，解开误会的那一天。”

这一句话，她是发自真心，即便前世他对她有过伤害，但她莫名的，还是希望，他们母子，这一世能顺利相认，得享天伦。

润玉的心情好了许多，他轻抚着娴虞的面庞，柔声道：“虞儿，谢谢你。”

娴虞忽然想起什么，手上幻出一个糖罐。

当那个糖罐出现的时候，润玉的眼神便微微一变。

娴虞打开糖罐，取出一颗糖，放在润玉手心：“我娘曾经跟我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吃了糖就不难过了。”

润玉眼底的忧伤，被一丝惊喜掩盖。

是她，居然是她。

那个幼时曾赠与他糖罐的小姑娘，竟是眼前人，是心上人。

将她紧紧抱住。

他从没觉得这么开心过。

她在，娘亲也在，他这荒芜的一生，终于握住了一丝光亮。

半晌，娴虞才把他推开，睁着一双眸子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竟是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只是想起，曾经有个小姑娘，也这般用糖哄我，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恍如当年那般。”

“哪来的小姑娘？”这下子娴虞更加迷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还不待她发问，门外突然传来秋浓的声音：“殿下？”

润玉收住了笑，面上一抹稍纵即逝的不悦。

娴虞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将两人的衣襟扯乱。

结界一消失，秋浓就几乎是失态的闯入殿内，结果一进去，便看见那两人，一边从榻上起身，一边整理着衣衫。

“退下！”

是润玉压住了怒气的低喝。

秋浓心头一惊，面色微红，抬眼，瞥见娴虞正挑衅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唇，退出了殿外。

等秋浓的身影消失，娴虞只觉耳朵一样，却是润玉在她耳边轻吐着呼吸：“为何要找这种借口，万一传出去……”

娴虞轻轻一笑：“殿下在乎吗？”

“那……”灼热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便坐实了吧……”

这种事情，于男人而言，总是食髓知味的。

当然，于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