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虞不是润玉,她与商棣之间,也不在乎什么,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发问。
商棣听了她的话,面色微微一变:“你如何知道的?”
娴虞嘴角勾起笑容:“前几日,凡间,洞庭湖畔。”
商棣吃了一惊:“你也在?”
娴虞睁着一双潋滟,盯着他。
他长叹一声:“既然你也在,那也看到了,她要杀我,我只能骗骗她,让她心软,好放我一命。我与穗禾,当初的确有过好感,但也只是当初。”
娴虞瞪着他:“好端端的,你又为何追着她?”
商棣眼珠子转了转,忽的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鸟族内部很多人,都不服穗禾,其中就包括隐雀长老,我是奉隐雀长老之命,一路监视穗禾行踪,不想被她发现了。”
娴虞将信将疑,回想起前世,这位隐雀长老,的确在润玉的起事中出了一份大力,想来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穗禾,为什么会出现在洞庭湖?
回璇玑宫的路上,她还在一路惴惴不安,秋浓向她行礼她也没看见。
她一边担心润玉认母是否顺利,一边疑心穗禾是否在洞庭湖发现了什么。
直到夜间,她才恍然想起什么。
唤来静言,她只道,润玉早就回来了。
娴虞心中咯噔一下,润玉既然早已回璇玑宫,却没有来她这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沉吟了一会,没有直接去找润玉,而是先去了膳房,做了碗云吞,才端着碗,缓缓走下水云台。
秋浓守在寝殿门口,娴虞眉不自觉地皱起,吩咐她退下,然后走进了寝殿。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幽幽月色如练洒下。
“殿下?”
娴虞举目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沉默地坐在榻上。
他瘦削的身体,仿佛撑不住一身的白衣,在地板上投下孤独的阴影。
“殿下?”娴虞心中有些不确定,又轻唤了一声,放下托盘,坐在润玉身边。
那一袭霜色,恍如雕塑一般的人,这才抬眼望向娴虞,他恍惚了一阵,终于眼神逐渐聚焦,才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将娴虞拥住。
娴虞扭头望向殿门处,悄悄布下结界。
靠在他怀中,她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许久,他恍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而她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向来习惯了独自默默咽下苦楚,正如此刻,即便娴虞就在身边,他也只是这般,与她静静相拥。
这么多年来,他的一切能与何人道呢?
娴虞有些悲凉的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放开了她,眼角撇在一旁的云吞上,面带愧疚道:“对不起,都凉了,浪费了你一番心意。”
娴虞摇摇头,看着他眼尾未消的红痕伸出手,轻声道:“殿下,今日发生了什么?可见到洞庭君了。”
手上骤然一紧,竟微微有些吃痛,那握住她的手掌,带着一丝颤抖,然后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虞儿,我想,我找到我娘亲了。”
娴虞装作吃惊的模样:“殿下的母亲,不是早已过世了吗?”
润玉一贯平静的面容,也沾染上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我幼时曾生了场大病,忘了一切,可今日,突然想起了一鳞半爪。我的娘亲,还在世上。而她极有可能便是……”他深深喘了口气,似是要在安抚自己几乎跳出腔子的心:“便是,洞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