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娴虞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微乱的发髻，却不敢直视镜中的自己，微红的面庞。

想到先前润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那里，最终只有无奈地抽身而去，满脸不甘地离开。

他那个窘迫恼怒的样子，让她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好笑。

静言探入一个小脑袋。

之前她来报信，里面安静了一会殿下才出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向温和的殿下散发出让她都害怕的严寒之意，让她忍不住发抖。

待润玉走后，她忍不住好奇往里一看，看到娴虞正坐在塌边整理衣衫，方才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禁又羞又急：这种事她下次再也不做了，让邝露来。

此刻，她小心翼翼走入房间，看着娴虞的脸色道：“娘娘，你知道陛下为何会急诏殿下过去吗？”

娴虞口里嘟囔道：“我哪里知道。”

静言纠结了片刻才道：“听说水神来了，好像是水族的内务。”

梳着头发的手一顿，娴虞缓缓道：“那水神好歹是殿下的未来岳丈，陛下宣他去也是情理之中。”

静言瞪大了眼：“娘娘，你就不在乎吗？”

娴虞嗤笑一声：“我在乎什么？那水神长女在哪呢？”

静言转了转眼珠，明白了过来：“那倒也是，不过是水神来了而已，又不是水神长女出生了。”

娴虞低下头，笑容蔓延上嘴角。

没有人知道，所谓的水神长女，早就成了天帝陛下宠爱的新天妃。

临近夜间，润玉特意派人传来了消息，天帝设宴款待水神，命他作陪。

娴虞听到消息时，正在小厨房做菜，菜品已布了一大桌。

她垂下眼眸，再抬首时，已是满脸笑容，招呼邝露三人与她一起用膳。

而另一边，润玉正与天帝招待水神，整整一日，他都在找机会和水神提退婚之事。

直到晚宴结束，天帝命润玉送水神出南天门，走到御花园的步道上，他方才对着水神郑重地施上一礼：“小神唐突，有个不请之情。”

水神看着这个年轻人，负手背后：“夜神这是何意？”

润玉素知水神的脾性，直截了当道：“小神知道，三千余年前，父帝曾为我立下了这桩婚约。但如今小神心有所系，今后余生，只愿与她白首，断然不愿再与她人成婚，还望仙上成全。”

他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听得他的恳切言辞，水神有所动容，他扶住他行礼的手臂，眼神深邃，似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一般。

“夜神今日据实已告，本神心中甚慰，也对你一番深情感同身受，只是……”他长长叹口气，叹得润玉本就忐忑的心揪了起来。

水神看着路旁画廊下，桎梏在灵力笼中画眉鸟，悠悠道：“夜神是聪明人，该当明白，这天帝之命，谁都不能违抗。”

润玉的心猛的一沉，在期望的漩涡中，缓缓下沉。

“本神当年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又如何做得夜神的主？”

润玉站在夜色的阴影中，他不会蠢到去求太微，因为他太明白，太微是绝对不会放弃这场婚约的，或许……水神自己也不会放弃。

天界和水族之间复杂的关系，便是由这一纸婚约维持着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