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儿

润玉的眉，不自觉的拧了一下，就听娴虞感叹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无论做母亲的在世上眼中犯了下了何等大罪，都是儿女心中最亲的人。”

她吹了吹茶叶：“我倒是见过如同这戏里一般的故事，有人为母承担所有罪业，不，或者说……是被逼承认母亲有罪。”

润玉似乎真为她的故事所吸引，灼灼目光看着她：“后来呢？”

娴虞放下茶杯，笑道：“时间久了，我都忘了。”

不待润玉追问什么，忽的，那边传来争执之声。

看茶的茶博士揪着一个孩子，骂道：“居然在这偷吃东西？快给、我、滚。”

他揪着的，是一个白衣的男童，可怜巴巴道：“我只是吃他们吃剩下的糕点，我真的很饿。”

“哪来的乞儿，晦气！”眼见茶博士便要将那孩子掀倒，一个慵懒的声音便打断了他：“表弟，怎么是你。”

那孩子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子，她是那般美丽，像是哥哥口里说的仙女下凡一般。

娴虞将孩子往怀中一拉，笑吟吟看着茶博士：“这是我家表弟，你上些糕点来。”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她出了头，茶博士也不想得罪她，毕竟她看起来气质不俗，也不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夫人，不好招惹。

娴虞牵着孩子，回到座位上，那孩子看着这对神仙一般的人物，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哥哥姐姐，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我？”

润玉微笑着，将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向娴虞，后者摸着他的头，神情复杂。

她出手相助，只是因为她认出了，这个孩子，是簌离收养的义子，润玉的义弟——鲤儿。

……

小鲤儿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看着面前一对男女，虽然他年纪尚小，但也隐隐感觉到两个人灵力的高深，绝不是凡人。

润玉将目光从鲤儿身上收回，探究地看向娴虞，后者眼带笑意摸着鲤儿柔软的头顶。

“也是一方小精灵，怎么沦落到和凡人争吃的。”

鲤儿摸了摸肚子，天真的大眼里满是委屈：“我的银钱弄丢了，娘亲也教过我，不能偷东西的。”

娴虞似有若无地看着润玉：“你干娘？”

鲤儿的动作停了一瞬，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似是想念，又似是恐惧，随即又低下头，吃起了东西。

娴虞追问：“你为何不回家，你亲人呢？”

鲤儿扁了扁嘴：“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说不能乱跑。”

哥哥？娴虞喝了口茶，会是彦佑吗？没想到这条蛇如此不靠谱，也不知在做什么，竟让这小泥鳅流落凡间。

她抿了唇，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鲤儿扬起天真的小脸，奶声奶气地道：“我叫鲤儿。”

鲤儿……

叮咚一声，是茶杯掉落在桌面的声音，那茶盏在桌上骨碌碌打着转，茶水溅了一桌。

鲤儿瑟缩了身子，带着异乎寻常的惊恐反应，往娴虞那边躲了躲。

娴虞皱了眉，将鲤儿拥入怀中。

“抱歉。”在娴虞和鲤儿的目光中，润玉脸色有些僵硬，他伸手那茶杯扶好，眼神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这个名字，让原本悠闲喝茶的他，突然心口如遭重击，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女子，声声的呼唤。

“鲤儿……鲤儿……”

以至于如斯失态。

娴虞知道，簌离就藏在洞庭湖下的云梦泽里，只是突然造访，她和润玉恐怕都无法接受，只有徐徐图之，而这其中最好的桥梁，便是彦佑。

她摸着鲤儿的小脸，安抚着他的情绪，柔声道：“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鲤儿道：“我也不知道，他说有事情要办，让我等着他。”

娴虞笑了：“那你这几日都跟着姐姐好不好？”

说罢，眼波如水望向润玉，后者略带愧疚地看着鲤儿，轻轻一声：“都听你的。”

她一向是这么喜欢孩子，只要她欢喜，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