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3 协议达成

传言世上有一位无所不能的存在，他能完成所有的遗憾只要你能支付相应的代价，鹿晗冲着这一句没有证据的传说找了他一千年，他从不计较他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只是为了弥补那分明简单又难以实现的愿望。

面前近四千年依旧是少年模样的男人缓缓靠近，鹿晗怔愣的定在原地，双脚仿佛被灌了铅他难以移动半寸，他停在他的面前，缓缓摘下那只黑色的手套，将那只皮开肉绽的左手伸到他的面前。

加洛“只有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平静的好似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

鹿晗盯着那只满是刀痕的手并不觉的恐怖，他固若金汤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仿佛被人蛊惑，恍如掉线木偶似的僵硬伸出自己的手。

被尤拽到一边的吴世勋紧张的看着鹿晗，他透亮的红眸似乎失去了焦距，他一时顾不得答应了身边的女人不会插嘴，哑着嗓子吼道，

吴世勋“鹿晗你疯了！”

怎么看这一场诡异的交易都不能带来好结果，他无法预料多大的无底洞在等着那个丧失自我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鹿晗伸手的那一刻就…完了。

他又想说话企图拉回他的理智，但是双唇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他愤恨的瞪向身边的女人，后者挑了挑眉，朝他示意着手上的捆妖绳。

尤.“我不喜欢犯规。”

鹿晗在吴世勋放手一搏的歇斯底里中猛地回过神，两人的手刚触碰了指尖便被他收了回来，他强行恢复冷静，冷冷看向他。

鹿晗“无论什么，都可以？”

加洛始终举着左手没有动，他实话实说，

加洛“我并非无所不能，我只能完成这世间存在的，提供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天使晗已经在千年前消逝，如果你想要她的一缕魂，我无法创造。”

似乎被说他说中了心思，鹿晗狠狠白了脸，他垂手盯着那只苍白的左手，他苦苦寻找的希望的近在眼前，却将他最想要的那个愿望夭折在喉咙口。

鹿晗“所以说…她回不来了…是吗？”

加洛“是。”

加洛并不欺骗他，他眸色微动，又淡淡的补上一句，

加洛“但是在一个地方，她可以回来。”

鹿晗无法放过任何关于见到她的希望，他希冀的抬眸看向他，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鹿晗“哪里？”

抿了抿唇，加洛缓缓开口。

加洛“梦里。”

分明如此荒唐的一个词却是像刀一般扎在鹿晗的心里，在尤和吴世勋都深表不解的表情之下，仅有同为堕天使的鹿晗和加洛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都说堕天使是因为背叛上帝而被天堂驱逐的天使，他们是叛徒，是千古罪人，几千年来，天堂奉着清理门户的借口斩杀了大多数的堕天使，可是换一种说法，堕天使又是死过一次的天使。

就像魔族没有味觉的缺陷，堕天使以一个类似于活尸的身份存活着，他们在堕落的那一刻便被剥脱了很多的权利。

比如能力的变异，比如外貌上的变化，再比如…不配拥有梦境。

他们所谓的休息便是将自己的囚禁在黑暗当中，他们无法做梦，连简单的幻想都是一种不可能。

加洛“我可以为你建造有她的梦境，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永生永世都待在里面。”

吴世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表情呆愣的鹿晗，他想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够转动，他迫切的朝他示意，喉咙间劈天盖地的一顿骂已经蓄势待发。

鹿晗你要是答应了你就是有病！这明显是圈套啊！

你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你愣着干什么拒绝他啊！你脑袋是摆设吗！

鹿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几近疯狂的吴世勋，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那双手，脑海里有关晗的残影缓缓显现，他记得她第一次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到笑脸时的心动。

异样的感觉分明是禁忌，他却是毫不犹豫将它奉为至宝，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接受了自己违背《神规》的事情，他是如此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身为天使的时候，曾梦到过她，他沉寂在梦里毫无拘束的天堂和她坦然接受的勇敢里无法自拔，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的就好。

他们的一辈子有那么长，他们能够彼此依偎的时间是用无尽作为单位的，多好。

可梦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梦碎也只是一道天雷的功夫，他的一辈子依旧漫长，只是后路无她，他被信仰抛弃，成了丧家之犬。

鹿晗没有明确的答应或是拒绝，他平淡开口，

鹿晗“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所谓交易，便是有得有失，没有任何一种拯救是没有目的的，鹿晗甚至不知道他在被人拉出深渊还是推下断崖。

加洛转移视线落在那双恍如红色钻石的双眸之上，鹿晗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他薄唇翕张，说出的四个字犹如苍穹的晴天霹雳，不同程度的劈在每个人的心头。

加洛“你的眼睛。”

尤愣了愣，硬生生的压下了想要上前的欲望，身边的吴世勋隐隐颤抖着似乎全力想要突破束缚，他的脸憋得通红，愤怒的盯着鹿晗面前的这个男人。

鹿晗似乎也顿了顿，他回过神来却连一句讨价还价都没有，毫不犹豫的抬手握上了他的手，

鹿晗“好。”

我不能带着这双眼睛去见你，我怕吓着你。

交易结束的太过迅速，尤和吴世勋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握手的那一瞬间便是契约的正式成立，吴世勋呆滞在原地，脑海轰然爆炸，仅有几个重复的字眼。

疯了…

鹿晗疯了…

他耗尽心血的成果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他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甚至为了一个可能令他丧命的梦献出那双眼睛？！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鹿晗吗？

“我来告诉你，一个人放弃执念，有多么简单。”

半个小时前女人对他说过的话还历久弥新的徘徊在脑海里，他愣愣的看着痛苦闭上眼睛的鹿晗，他痛的面色抽搐却连一句闷哼都没有发出，两道血从他紧闭的眼睑流出，于此同时底下的正疯狂怒嚎的活尸就像是一齐被掐断了命门，僵硬的身体一滞，接二连三的倒下。

他的心计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成于一人，败于一人，好似他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憎恶这个世界，只是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童言无忌的说着报复的言论做着叛逆的举动，可在大人讨好的朝他招招手的时候，他又立即喜笑颜开的扑向等待他的怀抱。

硝烟堂皇的灭了，帷幕猝不及防的拉下了，而从那一天起，那个人的双眼从讨厌太阳归属于他迫于藏匿的黑暗。

他再也不用强忍阳光照射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