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孩子的话而差点失去心智,她无奈的轻笑顺势拉下他的手,在少年又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率先眯了眯眸子。
尤“乖,睡觉。”
他的身体骤然一颤,眼皮抖了抖,硬撑只是徒劳,他再一次无意识的睡了过去。
尤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
尤“本以为是个单纯的孩子,没想到讨姑娘欢心倒有一套。”
眼看着明日的太阳就要升起,尤轻轻拉下他的被子,她毫无犹豫的解开他的衣衫,手心扫过之处,伤口都在瞬间痊愈。
许久后,她重新替他盖好被子掖好角落,她站起身正踏出一步却猛地停下角落,她垂眼望去,他犹在睡梦中,只是那只手还是牢牢抓着她。
尤摁住他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将手抽出,对上边伯贤紧皱的眉眼,她含笑挑眉,
尤“不是恨不得躲我躲得远远的吗。”
她收回视线,将他的手放回被子后,彻底离开了房间。
锦已经在外面等待,她朝她点头笑了笑,走在她的前面。
锦“这孩子长得跟那位大人很像呢。”
锦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引起了尤的兴趣,
尤“宿伯连这都告诉你了。”
锦笑笑,摇头否认,
锦“大人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只是能让您如此上心的,也只有跟那位大人有关的事情了。”
尤没有理由反驳什么,她走出大门,几步之后又慢慢回神看去,锦依旧在门口站着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转身,不等她说什么,锦微笑摇头。
锦“您放心,我不会告诉那个孩子任何事情的。”
她分明没有说是今晚的治疗还是别的,尤却全都懂了,她一向相信宿伯的目光,千年前如此,如今依然。
她展开四翼,离地废飞起,纯白的翅膀消失在天边,消失在那即将要被光明所取代的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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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睁开眼的那一刻天已经透亮,他只是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回想起几乎是一闪而过的一幕,他昨天…是不是又梦到那个人了?
这一次好似不是在那个森林,她没有距离他那么远,他更没有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好像,她真的就在他的身边。
他慢慢抬起左手,轻轻动了动指尖,他依旧能够想起来那过于冰凉的温度,明知不该却依旧觉得贪婪,恍如从天而降的牢笼,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
光线从窗户斑斓投到地上,边伯贤撑着身体坐起,他迟钝的反应过来身体的异样,他撩开袖子看了眼,昨天的伤口已然不见,摸了摸脸,也如没出事前一样。
他看向桌面上的那瓶膏药,惊叹于那奇效。
边伯贤“不愧是神的东西。”
换了身衣服出了门,不远处的笑谈声传入耳内,他偏头看去,之间锦姨正跟一个女人说着话,锦姨注意到他的身影后朝那女人说了几句话,紧接着,那人转过身。
是炽天使神殿的管侍,琼。
琼走到他的跟前,微笑,
琼“跟我走吧,大人要见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琼将他带到空无一人的外殿后,只留下一句“等着”便离开了,边伯贤百无聊赖的观察着他进过数次但从未好好打量过的地方。
他不知别的天使的神殿是怎么样的,但是尤的神殿过于冷清和单调,没有多少的侍从,也缺少火气,白色为主,黑色为次,算不上井井有条,只能说并不杂乱。
他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个人的身影,边伯贤看向通往内室的路口,鬼使神差的抬了步子。
在遇上尤之前,他自我认知是一个能够忍受的人,长达三百多年的消磨,早就将他的性子变了样,十八岁的好斗耍闹如今都想难以在这张脸上想象,可与她相处的短短几日,他体会过怒、怕、侥幸、开心甚至是耍赖。
他路过一间他从未经过的房间,房门未关紧,仅是随便瞥了眼十几厘米的门缝他便抬不动步子,前一秒还停留在脑海里的主角此刻已然落到眼底,只是——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尤。
硕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活物,只有一件平平无奇的白衣作为死物。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件被高高架起的长衣前,视线微抬落在那件衣服的领口,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看着。
房间里光线时常晃荡,落在她隐晦的侧颜,长睫毛盖下阴影在眼睑下落下一把蒲扇似的黑影。
白衣被架在空中高出她许多,边伯贤甚至有一种错觉,尤不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她单薄、孤单,若是以人类的年龄来算,她只是一个未出阁前依赖大人的孩子。
在他想明白这种荒唐的错觉为何而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一个不齿的偷窥者被逮了个正着。
尤“小家伙,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她肆意的高扬唇角,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原有的悲伤被玩味置换的天衣无缝,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沉重的关门声响在耳畔,边伯贤甚至是觉得自己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