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晚风晓人醉轻雾。

月清寒，玉楼起；

灯火迷离。

涵水苑。

莫清痕有些艰难地开口：“子涵，今天凌风公子前来提亲了。”

莫子涵头也不抬：“那又怎样？”

莫清痕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大哥是看你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所以…”

“所以哥哥是应承下来了？”莫子涵抬起眼眸轻声问道。

半响，见莫清痕不说话，莫子涵又问：“哥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子涵嫁出去？然后莫府上下就全凭哥哥打理了，想起来也还真是辛苦。那如果是这样，子涵就如哥哥所愿！”

“不是的，子涵…你若不想，那就不嫁！我们子涵不嫁好吗？”莫清痕轻声哄道，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到莫清痕落寞的样子，莫子涵突然灿然一笑：“为什么不嫁？既然父母已故，长兄为父，婚姻大事，自然全凭哥哥做主！”

莫清痕有些愕然，问：“你……同意了？子涵，大哥是一点都不会勉强你，你若不同意嫁凌风公子就跟哥哥说，哥哥就去辞了他……况且你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哥哥不必担心，子涵不勉强。既然哥哥已经应承了，凌风公子也算是人中龙凤，子涵听哥哥的便是。况且几日相处，子涵也觉得他为人不错。”莫子涵安慰道。

“那子涵想何时成亲？若是子涵不想现在嫁，哥哥可以回绝他，叫他等上一等。”莫清痕出言道，随即又有些后悔，自己还应该有所期盼吗？本就让凌风见到她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不用了，既然答应了，不如早点了事吧。婚礼就在半月后吧，尽量从简，子涵只想涂个安静。”莫子涵拒绝道。

“这么快？”莫清痕听到莫子涵的话，心里抑不住的苦涩。

“快么？当初哥哥迎娶嫂嫂的时候不也是半个月么？”莫子涵故作惊奇地问。

“我…这…这不一样…”莫清痕辩解，字不成句。

半月后，莫府将嫁娶新娘。

林熙钰接到风云山庄派出的江湖帖，庄主凌风要成亲了，新娘子就是莫子涵！

在看到喜帖的那一刻，林熙钰什么风度什么气质全扔一边了，他气红了眼，顿时把喜帖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嫁给凌风？不行！绝对不行！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莫子涵成为别人的新娘！

“何故让林堡主发这么大火啊？”看着林熙钰在屋里大发雷霆，斜靠在窗户外面的莫子涵忍不住出声奚落到。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发火，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林熙钰见到莫子涵先是一愣，但想起那礼帖，他仍是余怒未消。“哼！怎么又是你！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你还真把这儿当你的家！”

“要不是念在你还有一个忙没帮，鬼才懒得到这里来！”

“洛暝没来？你和他可是亲密的主仆啊！”林熙钰走进莫子涵，两人隔了一扇窗。

“谁告诉你我非得跟他一起来了？”

林熙钰呵呵地笑了，说：“我告诉你，你最好离他远点哦！”

“你都说了，我们是亲密的主仆关系，你说远点就远点？”莫子涵有些生气，继而又痞痞地笑道：“难不成你有龙阳之好，是看上那家伙了？难怪一见到我就问他。”

“你…”林熙钰无语，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但随即他反唇相讥道，“我是怕他有那嗜好，看上你这个小白脸。”

林熙钰想到这里突然就笑了，想来自己还是有优势的，起码照目前看来，那个洛暝也不见得比他聪明。况且无论无何，今生今世她也别想逃离他的手掌心儿！于是他心情又好转，说：“走吧，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

莫子涵看着他前后反差极大的反应，像看神经病一样。

莫子涵看着林熙钰慢悠悠地踱着步，哪里是来商量事情的？于是她脱口骂道：“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林熙钰瘪嘴：“你主动找我来，还废话这么多！”

“好，那我有话直说了。”莫子涵说，“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要你帮一个忙？”

林熙钰不答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可知道莫府小姐莫子涵就要与七玄门门主成亲了？”莫子涵淡淡地说，好像完全事不关己。

林熙钰闻言，拽紧拳头，眼里聚满了怒气，看着莫子涵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他的！”

莫子涵身体一颤，看着林熙钰的眼睛，自己心跳一下子乱了，竟有些莫名的心慌。她定了定神，底气不足地问：“你认识莫子涵？凭什么这么笃定？”

林熙钰看着她，瞬间又笑得邪气，那眼神似乎洞察一切：“呵呵……你说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怎么就不能乖点！”

莫子涵听着他似责备似宠溺的语气，心里颤了一下，眼神闪烁。她说：“我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这次我就是来要你帮我的！”

“哦？怎么帮？”

“让她嫁不成凌风。”

林熙钰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难道她是被逼迫嫁人的吗？凭她的聪明才智，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除非，是她自愿嫁给凌风的。他倒要看看她在捣什么鬼！他有些得意地笑了，说“正合我意！”

莫子涵把头一扭，俏皮而阴森地说：“不单是让她嫁不了凌风，还要让她永远消失！最好是毁在你和莫清痕还有凌风的手上！”

“你什么意思？”林熙钰盯着她，眼里有着不可捉摸的深邃，“可是要让我杀了她？”

为什么她要我杀了莫子涵？为什么？林熙钰心乱如麻。

莫子涵强忍住心里莫名的慌乱，问：“怎么？你不愿意？”

林熙钰闻言一怔，继而很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是！所以别指望我会帮你办到！”

莫子涵不说话，他的声音反复地回荡在她脑海里。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熙钰看着她慌乱掩饰又愣愣的神情，突然轻笑出声，这才是她该有的反应。他的轻笑声把莫子涵拉回神来，她看着他，定定地。他才真是夜间行走的精灵，淡然一笑，足以魅惑众生。莫子涵有些莫名其妙地，心跳竟然漏了几拍。

莫子涵赶紧把眼睛从他身上慌乱地移开，却惹得林熙钰的嘴角弧度括大。

莫子涵心烦意乱地说：“这次你得帮我！再说，林堡主本事那么大，区区一个女子，要死要活，林堡主还是能操控的。”

林熙钰心里盘算着，他可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这才是她的本意吧，她可不是真的想死。于是他说：“可以倒是可以，要是我真让她活了，你就不得干涉，她是我的。怎么样？”

莫子涵转了一下眼珠，思忖了一会，说：“一言为定！”这只狡猾的狐狸！想让我乖乖跟着他，还得多去修炼几年。

看着莫子涵算计的神情，林熙钰突然凑近她耳朵轻声说：“别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哦！你这只小猫的花花肠子有几寸我可是清楚得很呢！”

莫子涵心下一惊，他知道？但嘴上仍是淡笑着说：“那咱就走着瞧！”

林熙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虽然是男儿打扮，可也藏不住那有些玲珑的身姿，在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无法否认，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个聪明灵透、胆识过人的女子，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如此一箭三雕的局。若是她真与凌风成亲，一来坏了莫清痕与凌风的关系，想必她也是清楚那二人都对她有意，更何况她天天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自己又怎会不知；二来，若莫子涵当天真“死”了，那才是她真正的自由吧，以她的才华是万不能被局限在莫清痕的范围之下的；这三来若是莫子涵“死”在他、莫清痕与凌风手里的话，不仅让那二人关系僵化，还破坏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不过这第三她倒是算错了，自己从来没把那二人当做合作伙伴，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想挑些不无聊的事情做。

罢了，她若想要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得给她摘下来！更何况只是这件小事呢，她想要的只是自由，那他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