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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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和白子画已经在云宫待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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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十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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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一直昏迷着,不见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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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大旱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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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雨,下的格外的大,填满了干涸的江河,大泽养育的生灵得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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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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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重天的云宫上,花千骨看见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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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白子画,心里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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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现在把你送回到地上去,你说他们看见你会不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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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派位立人间,就连瑶池也在昆仑之上,以结界隔开,所谓九重天,其实,不过是一重又一重结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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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才在真正的天上,谓之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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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忘了我吗?我把你害成这样……”
她轻抚着白子画的脸,就像对待一件瓷器一样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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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眼里落下一滴清泪,凝结成一颗珍珠大小的圆润透明的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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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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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正的神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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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接住这颗眼泪,放在白子画的心口,然后泪珠散发淡淡莹光,没入白子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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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眼泪封印你对我的爱,我只需要你记得有一个人叫花千骨就好!我只需要你知道这个叫花千骨的人爱过你就好,白子画,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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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冲刷着一切的肮脏与不堪,带来了生机,复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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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神带来的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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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醒来时,是在绝情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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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入定的姿势醒来,他似乎陷入了迷梦之中,梦里有个女孩,天真可爱,然后她突然变成了毁天灭地的妖神,他看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他看到自己竭尽全力的救了那个女孩,他看到那个女孩流下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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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绝情殿也出奇的安静,但他千年来不就是这么过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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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白子画的心里浮现出这个名字,他启唇念出来,这个名字无比的熟悉,又无比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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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那个女孩是谁?她会是花千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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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天色,他该去大殿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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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严已经在大殿上等他了,白子画自行走到主位上,并不用等笙萧默来,落十一已经开始禀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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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下雨,他想起来了,十年前开始,一场旱灾让人界变得民不聊生,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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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乘机四处作乱,长留和各大派一直在奋力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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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日起,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挺停,如同神降福泽一般,大雨所到之处枯木生绿芽,黄草冒青头,大地恢复生机,江河开始流动,依赖大泽苟延残喘的生灵也得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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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为何,妖魔一夕之间隐匿踪迹,不再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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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可曾听过花千骨这个人?”
白子画觉得自己突然想起这个名字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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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问起这个?可是想起什么?”
摩严有些诧异,他怎么就想起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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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记忆里,白子画在十年前受过一次史无前例的重伤,很少有人能把他伤及如此,让白子画在绝情殿修养了一年,还失去了那一场打斗的所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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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严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他不会再记起来的,没想到他还是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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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有个女妖一直以爱慕之名纠缠于你,她有千面,变化无常,但并没有犯下任何大错。
你那绝情殿千百年就你一个人住,我也不知道你当时如何想的,把她收进绝情殿亲自看押。
可谁知纯良无害都是她装的,害得你中毒,又险些放出妖神之力,她杀了不少人,你与她大战一场,当时你毒刚解,法力尚未恢复,被她重伤昏迷,她也被你重伤,被我们合力围剿,布下八卦大阵才得以诛灭!”
“你醒来之后,关于那女妖的所有记忆,中间发生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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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不得,他梦里的人,和那个名字,果然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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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他已记不清,记不清那个女孩的脸,她的声音,发生的事情也记不清了,但他记得,她的快乐是发自真心的,她的悲伤有时候是装的,有时候是真的,而最后那些笼罩了他整个世界的悲伤和绝望,绝对不能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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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隐隐觉得,师兄说的话有一部分是不对的,至少和他本应该记得的真相有很大的出入,可他不记得了!
他觉得,他大概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