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子当归

鹊仙嫂子雁儿，雁儿，出事了，出大事了。

人都还没进院子，隔着两道门都能听见鹊仙嫂子的大嗓门，正在绣花的洪雁只好暂时歇下手里的绣活，刚放下竹蹦子，鹊仙嫂子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屋。

鹊仙嫂子我说雁儿啊，村口都出大事了你怎么还在有心思绣花啊！

洪雁倒了一碗水递过去，鹊仙跑了半天也确实渴了，也不客气端起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洪雁鹊仙嫂子你别急，先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说着拿起筐里的绣蹦继续绣了起来，这可把鹊仙嫂子急坏了，夺过洪雁手里的绣活一把扔下，抓着洪雁就要往外走。

洪雁我说嫂子你急什么呀，不就村口老张家么，还能跟我有关系？

洪雁再一个，村口哪天不出点事，哪天不是鸡飞狗跳，这也值得你跑这一趟啊！

被洪雁拉扯回来的鹊仙急了，手舞足蹈的不知如何开口，洪雁却是习以为常的笑出声。

鹊仙嫂子不是啊，这次，这次跟你有关啊！

洪雁我？他们吵架还扯上我了？

鹊仙嫂子不是，哎呦喂，我这都急糊涂了，是你家的许鹄回来了。

老半天才说到重点上，不过洪雁明显不在状态，一时没想起来许鹄到底是谁，急的鹊仙嫂子挤眉弄眼的比划了半天，可洪雁就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满都是疑惑与茫然。

洪雁回来就回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鹊仙嫂子许鹄，你再想想？

洪雁我知道啊许鹄，怎么了？鹊仙嫂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鹊仙嫂子唉呀我的妈呀，我说雁儿啊，许鹄，你男人你忘了？

洪雁我男人？哦~哦哦哦，就是我那个出门远游五年没有回来的丈夫许鹄？

鹊仙嫂子对啊，可不就是么，五年了竟然还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他，那什么了呢！

鹊仙嫂子不过回来了好啊，回来了你就再也不用听那些闲嘴婆子们说你是个寡妇了。

终于不负众望，洪雁想起许鹄是谁了。鹊仙嫂子也松了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插着腰将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就这么看着高兴傻了的洪雁，险些笑出声来。

现在也只有洪雁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那就像平静的草原上一千匹无人驱赶的野马呼啸而过，还顺便将刚刚冒头的青草吃的只剩下了草根。

洪雁鹊仙嫂子，你说他走都走了还回来干嘛啊！

鹊仙嫂子呸呸呸，这话可说不得，人回来是好事，走看看去，我都没来得及看呢就跑过来找你了。

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喻，其实说白了，洪雁不属于这里，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农村，见惯了男人以打工的名头一去不返抛妻弃子。

尤其刚刚新婚就离开的许鹄，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没有什么印象，五年之久她早就忘记了他的模样。

更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在现在这个年代相隔两地能知道彼此的消息是非常困难的，写一封信最快都要几个月才能收到回信。

一开始的那两年还能收到一两封，后来就一封都没有了，如今又这么不吭不响的突然回来，着实让洪雁难以接受。

洪雁不去行吗？

鹊仙嫂子那哪成，怎么说都是你男人，你不去怎么像话。嫂子知道这几年苦了你，，如今人已经回来了，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听村里那些闲言碎语了。再说没有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嘛，你也别着急，慢慢来，昂。

洪雁嫂子，我……

心乱如麻的洪雁在鹊仙嫂子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依旧没精打采，蔫蔫的没精神。

村口老张家雁儿，雁儿啊，你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得，也不用去了，老张家的婆娘都来了，显然大门外面现在肯定围满了人。

洪雁嫂子，我，怎么办啊！

鹊仙嫂子别怕昂，有我呢，我陪你去。

说着拍了拍抓着她手不放的洪雁，牵着手走出了屋，院门口果然满满的都是人，就连不怎么高的院墙上都扒着人，眼巴巴往里瞅。

在看到洪雁出来后，还不忘大声嚷嚷，搞的洪雁更紧张了。

不就是我男人回来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激动个啥，又不是她们男人，怎么比她还激动，洪雁心中呓语，却是不敢抬头去看那站在人前的男人。

鹊仙嫂子上前一步，挡在洪雁面前，直面许鹄。

鹊仙嫂子呦呦呦，这位就是许鹄兄弟了吧，你说这一走就是五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可把我们洪雁害苦了。如今即然都回来了可要好好对我们洪雁，若是对她不好，乡亲们可都看着呢，在坐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许鹄是是是，嫂子说的是，许鹄知道错了，肯定好好对洪雁，若有不对，嫂子尽管拿着扁担条抽我就是。

许鹄沉稳有磁性的声音传入洪雁耳朵里，惹的洪雁悄悄抬头去看他，这才看清楚许鹄的面貌。

还别说，身量修长，站在那脑袋都快顶上院门的横梁了，想来是长期在外做活，整个人黑的发亮，露在外面的小手臂黝黑且粗壮，一看就是做过苦力的人，也就那张脸看着不像个做农的人。

一双眼睛黑的发亮泛着光，看人时又足够认真，给人足够的尊重，即使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鹊仙嫂子也感觉到了，说出来的话虽然狠，但语气明显收敛了很多。

鹊仙嫂子我哪有那本事，不过说真的许鹄，我们雁儿这些年可受大罪了。若是往后你对她不好，像你老爹一样打媳妇，我鹊仙可是把话放这了。

鹊仙嫂子有一次，我就带人打一次，有两次，许鹄你可是看好了，这乡里乡外跟我打听雁儿的爷们可不少。若是雁儿在你这受了委屈，别说我就是那些想求娶雁儿的人都能将你吃咯，你信是不信？

提起许鹄的早逝的父母，鹊仙嫂子的腰杆再次挺拔，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这让看热闹的人看了个高兴。就连洪雁都红着脸扯了扯她的衣摆。

洪雁嫂子，说什么呢！

她知道鹊仙嫂子没坏心，但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指不定还要怎么编排她呢，再一个许鹄刚回来，万一他有了芥蒂，当真以为她跟外男有了什么，到时候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见洪雁出面，鹊仙嫂子拍着嘴，连连道歉。

鹊仙嫂子对对对，嫂子又嘴瓢了，乱说的乱说的。这样说不是能彰显出你有魅力么，也好让那小子知道疼惜你，也不枉你苦等多年不是？

洪雁我知道了嫂子，我会跟他好好说的，你看院外那些人是不是？

鹊仙嫂子对，先把外人清走，你们俩慢慢培养感情。

说罢，鹊仙嫂子阻止了正要张口的许鹄，挥着手将站在院门口的人往外赶。

只是这个时候，一个吊着嗓子说话的女人，推开了鹊仙嫂子，摆着胯横眉竖眼的看着洪雁说了一句。

沈大婶子唉，我说洪雁妹子，你家男人出趟门腿可是给人打断了，你要是愿意啊就嫁给我家侄儿当个小老婆，我们也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