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轻轻推着李婼的手臂,温声唤她“婼儿,婼儿。”
李婼迷迷糊糊的醒来,听见沈珍珠的声音下意识就抓住她的手,迷迷糊糊道:“嫂嫂,嫂嫂你别走。”
“我没走。”沈珍珠无奈安慰道,就算婼儿不在这守着她,屋外城墙铁壁,她又怎么走的了。
“婼儿,我想吃城郊的酥油点心了。府里的下人又找不到地方,你能不能替我去买一些回来?”
“这有何难?嫂嫂,那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沈珍珠在李婼身后嘱咐着“记得带银两。”
沈珍珠轻轻敲打着书案,在一声声敲击声中显得愈发坐立不安。
素瓷不停的在问外呼喊着“小姐,小姐。”
沈珍珠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打开房门,素瓷抱着适儿正站在门外。
“娘亲。”原本糯糯的嗓子竟显得有些沙哑,适儿从素瓷手里挣脱出来,张开双手朝沈珍珠要抱抱。
“适儿。”沈珍珠将李适抱在怀里,满心欢喜。
“娘亲。”适儿依赖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沈珍珠肩上,小手还紧紧的抓着沈珍珠的衣襟,生怕下一刻娘亲就不见了。
沈珍珠担心的询问“素瓷,适儿这嗓子……”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几日哭喊的厉害了些。”
“那就好。”沈珍珠放心的点点头,看侍卫如铁桶般守着她,无奈道:“你先回去吧。”
沈珍珠转身抱着适儿走进屋内,时不时的颠他几下,“适儿,适儿。娘亲的心肝宝贝。这才几天不见,娘亲就已经想适儿想的不得了了。”
沈珍珠让适儿站在自己腿上,让他与自己面对面,“娘亲。”只适儿想她想的厉害,刚站稳就趴在他怀里,小脑袋不停蹭着。
沈珍珠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适儿,乖。”
只还没一会儿,适儿的小脑袋就又立起来了,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了。他才想起来他要是见到娘亲,一定要跟娘亲告爹爹的状,霎时眼眶都红了,委屈的唤她,“娘亲,爹爹凶凶。”
“爹爹凶凶啊。”
适儿委屈的点点头,“娘亲要打爹爹,告诉爹爹,不能凶适儿。”
“爹爹突然之间变得好凶,适儿怕怕。”委屈的将脑袋靠在沈珍珠的肩上。
“适儿乖。”沈珍珠心下苦涩,稚子年幼。如果她有的选的话,她是再也不愿意和适儿,和冬郎分开的。
可天不遂人愿,世间之事总是这样。
“娘亲是爱爹爹还是爱适儿?”适儿一双大眼睛,乌黑澄净,一眨也不眨的望向沈珍珠。端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可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眨了几下,又用小手揉了几下。
“这怎么能比呢!”沈珍珠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娘亲觉得吧,娘亲还是更爱适儿——的爹爹啦!”
适儿委屈的扁了扁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沈珍珠,沈珍珠被适儿委屈的小模样看得心都化了。
“爹爹爱娘亲,娘亲爱爹爹,那适儿只能爱爹爹和娘亲了。”
“适儿真懂事!”沈珍珠在适儿的小脸蛋上响亮的亲了一声,“不过往后,适儿还是更爱爹爹一些。”
爹爹他以后只有你了。
李俶前脚刚从书房出来,李婼后脚就迈进大门,迎面就撞上了喜滋滋的李婼。
“婼儿。”
“皇兄。”李婼提着糕点,喜滋滋的唤李俶,看了看李俶,“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你不是说你会守着珍珠寸步都不离的吗?”李俶望了望门口,“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呀?”
李婼觉得自己这几天守着沈珍珠已经起了作用,笑吟吟的安慰李俶“皇兄,你放心!嫂嫂她这两天也想通了很多。不会再一声不响就走掉了。”喜滋滋的提着糕点像李俶邀功,“她说想吃城郊的酥油点心,府里的下人又找不到地方,所以让我去买一些回来。你看!”
李俶心中疑惑,“珍珠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太油腻的点心,为什么突然让你去买这些啊?”
李婼不解,疑惑道:“可嫂嫂说她最喜欢吃了。”
李俶转身大步走向文瑾阁,李婼连忙提着襦裙在他身后小跑,“皇兄,皇兄。”
侍卫见李俶和李婼来了,连忙弓腰行礼,“殿下,郡主。”
“爹爹最近不高兴,还凶凶适儿。像假爹爹一样。”适儿正向沈珍珠抱怨着李俶最近冷漠他的行为,像假爹爹一样,爹爹之前都是温温柔柔的。
沈珍珠被李适的话给逗笑,伸手在他鼻尖上轻点,“什么假爹爹,那是你货真价实的亲爹。”
沈珍珠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刚进来的李俶和李婼,脸上的笑容微微滞涩。
小孩子最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适儿只能掰着手指数数。
李俶轻叹,“婼儿,将糕点放下出去吧。”
“好。”李婼将糕点放在案桌上,“谢谢婼儿。”沈珍珠透过李俶望向身后的李婼,“劳你为我跑这一趟了。”
李俶深吸一口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笑着问适儿:“适儿可是向娘亲告爹爹的状了。”伸手亲戳适儿的脸颊,眼神却望着沈珍珠,小心翼翼的观察沈珍珠的神色。
“我只是想要见适儿,才将婼儿支出去了。”
李俶从沈珍珠怀里接过适儿,颠了颠他“适儿,爹爹前些日子说错话了,你替爹爹向娘亲说些好话。”
适儿拍拍李俶的脸颊,在李俶的脸上亲了一下,又凑过去在沈珍珠脸上亲了一下,“娘亲,亲亲。不生爹爹的气。”
沈珍珠戳了戳适儿的脸颊,脸上却是冷若冰霜,说出的话却是满满的无力感。“殿下,我真的累了。”
沈珍珠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扎进李俶的胸腔里。
他简直要按耐不住自己的疯狂,脸色变了又变,抱着适儿,大步走向屋外,将适儿塞进张得玉的怀里。
“将小世子带回去。”
李俶缓缓平息自己的不安,自己的怒意,“你看,我抱着适儿感觉他又重了些。也不知你给他喂了些什么,长得那样肉乎乎的。”
沈珍珠却望向正在燃烧的蜡烛,“你总说回到王府,回到文瑾阁,看到文瑾阁的灯是亮的,就感觉是真正回家了一样。”
“是因为有你在,文瑾阁,楚王府才是我的家。”李俶蹲下身,紧紧握住沈珍珠的双手,“珍珠,有你,有适儿,我们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家。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沈珍珠却盯着蜡烛,“蜡烛燃烧是因为有灯芯。那你眼中的万家灯火是因为什么呢?燃料是什么呢?”
沈珍珠收回目光,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殿下,我就是那个燃料。终有燃尽的一天。”
李俶捧着沈珍珠的脸颊,轻吻她滑下的泪珠,“珍珠你在胡说什么呢?”
沈珍珠推开李俶,“我没有胡说!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忘了我自己!我一心一意的只为你!”
“我早已忘了从前的沈珍珠是什么样,甘于困在这方寸之地!可从前的沈珍珠从不愿被困在这王府!”
“我以为至少我还能有你,有适儿。可自从独孤靖瑶入府,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我多思善妒,你在外出征是她陪在你身旁,你去军营也是她陪在你身旁!你在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数。我明白,我懂你的为难!我理解你的不易!”
“可殿下,最让我嫉妒的是就算她嫁入这王府,她还是她。还是那个小将军,而我却不是从前的沈珍珠呢。”
李俶一把将沈珍珠拥入怀里,“珍珠,你在胡说什么呢?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陪你,我以后一定多陪你。你永远都是我的珍珠!”
李俶被沈珍珠推个踉跄,沈珍珠早已被泪水糊满了脸,“独孤靖瑶是以正妃之礼入王府的,我却只是孺人。殿下,我无时无刻不在嫉妒,怨恨。”
“这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了,从前的沈珍珠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在外独自闯荡江湖。不是现在在王府嫉妒怨恨的妇人。”
李俶捧着沈珍珠的脸颊,“珍珠,是我不好。我会赔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的。”
“珍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殿下,放我走吧。让我做回那个从前的沈珍珠。好吗?”
李俶无力的松开双手,双目噙着泪,“我绝不会放你走!我们还有适儿,我们说好了,要给适儿生妹妹的。你只是一时累了,等过几天想通了就好了,我先走了。”逃一般的离开文瑾阁。
沈珍珠无力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