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宫庆,皇爷爷在宫里办了家宴,李俶与珍珠自然位列其中。因是新春佳节,政事繁杂都被抛诸一旁,席间众人把酒言欢,叙说家常,一派其乐融融,丝毫看不出往日的剑拔弩张。
珍珠捏起小几上摆着的琥珀色红曲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尝起来真甜。
李俶将白玉双耳壶一提,摆在一边。他眼睛微眯,看着面带红晕的珍珠,很是惬意:“不许再喝了,这酒喝起来是不醉人,但后劲可大的很。”
“冬郎,再给我一杯嘛,别那么小气。”
珍珠也不抢酒壶,却伸手去夺李俶的酒杯。又是满饮一杯,颇有肆意洒脱的豪气。
“好喝!”
“最后一杯了!不许再喝了!”
“嗯嗯!”珍珠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珍珠趁李俶不注意喵了一眼那酒壶,量不是很大,见他一直忙着与人交谈,没注意到自己。再喝几杯,不让冬郎发现就行了,就开始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这酒与平日里喝的比起来,果香味更浓,她喝的甚是畅快,不大会儿一壶酒就被她一个人喝了个精光。
李俶再注意到珍珠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喝了三壶酒,还在吩咐着身旁侍女再去拿酒过来。见李俶示意侍女退下,珍珠回过头来很不开心道:“不过是喝点酒,冬郎好生小气……”
酒壶所盛之酒已空空如也,都在珍珠的酒杯里了。李俶连忙夺过珍珠手中杯盏,伸手点了点她额间,滚烫的很,忍不住没好气道:“一时没看住就喝这么多,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不听劝。”
李俶看着珍珠模样叹了口气,看来这是醉了……他原本是有意让她喝几杯的,却没成想会喝了这么多。摇了摇眼前空空如也的酒壶,这酒是番邦新贡上的酒,果香浓郁、极易入口是不假,可它后劲也是不小的。一个人一壶差不多也就是量了……三壶……
珍珠却摆摆手,眼里涣散,却格外认真的说道:“其实我的酒量还不错呢,以前我还曾和一群文人墨客拼酒作诗呢。所以冬郎不要担心我,再给我喝一壶吧!”
李俶不禁莞尔,“是了,我倒忘了我家娘娘可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还是一人千面的沈兄。”
珍珠喝了酒也不觉得头晕,心中莫名生出的欢喜都因佳酿催化。
李俶看珍珠这模样,只觉她醉得不轻了,刚刚只顾着喝酒,连菜都没吃上几口,便拿起汤匙给珍珠盛汤,让珍珠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自娱自乐了。
珍珠只觉宫宴无聊至极,李俶又不给自己喝酒了,趁他不注意,放轻了脚步,偷偷溜了出去。
原本等在外面的素瓷红蕊,没料到自家小姐竟然醉酒,偷偷溜了出来,只好跟在珍珠后面,以免出了什么事。
珍珠没走几步,就在浮桥上坐了下来,张望了半天,指着池中的月亮说:“珍珠,好大的珍珠。冬郎,冬郎给我捞上来。”
素瓷和红蕊看着自家小姐这犯傻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
“小姐,殿下还在宴席上呢。奴婢送小姐回去找殿下好不好?”
珍珠思忖着,好像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
珍珠原是全身没骨头似的软趴趴的,这会儿却抬起了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素瓷红蕊:“真…真的啊?”她打了个嗝,嗓音沙哑,透着股憨憨的傻劲儿。素瓷红蕊耳根子一软,只觉心都要化了。
“嗯。小姐快起来吧,地上凉。殿下知道了,该心疼了。”
“可是,冬郎,冬郎要是不给我捞珍珠怎么办?”
“那我便送你个比这圆月还大的珍珠!”
珍珠远远瞧见来人穿着胡服,等那人走近,才发现是安庆绪。
安庆绪见珍珠偷偷从宴席上溜了出来,便也跟着她溜了出来。
瞧她喝醉酒的娇憨模样,只觉心下爱意不断涌上。
“珍珠,若是李俶不愿给你捞珍珠,安二哥便送你个比这池中圆月还大的珍珠好不好?”
安庆绪原本还期待着珍珠说好,毕竟他之前已经送给她世上难得的明珠了,比这池中圆月还大的珍珠虽难找,但只要她要,他便拼尽一切的找来,送到她眼前。
谁知珍珠像见了鬼似的,坐在浮桥上的身子,连连往后退,结结巴巴的道:“安,安,安公子。”
安庆绪没听到熟悉的“安二哥”,心下略有失落,上前走去,“珍珠。”
“你,你别过来!”
珍珠虽醉酒,但意识还有三分在。她可没忘记之前李俶因为安庆绪和她生了多少气,现下俩人还见了面。
“冬郎,我要找冬郎!冬郎……”声音竟是带了几分哽咽。
素瓷和红蕊连忙挡着珍珠身前,不让安庆绪再靠近。
“珍珠!”
珍珠一回头就看见李俶在望着她。
李俶原本是想给珍珠盛汤,垫垫肚子的,谁曾想,就盛汤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珍珠跌跌撞撞的朝李俶奔去,李俶接了个满怀,将珍珠舒服的枕在他怀里,低头轻吻落于珍珠耳侧,柔柔的说道:“怎么还抹起鼻子来了?”
李俶随后望向安庆绪,眸中竟是得意,“让安副使见笑了,珍珠平日里在王府与本王痴缠惯了,现下醉酒,更是黏着本王了。”
她软倒在李俶怀里,双手紧紧地圈着他脖颈,沉醉在他气息熏染中,昏昏欲醉。想起池中的“珍珠”,她立刻不满地噘嘴:“冬郎,珍珠,好大的珍珠,冬郎去捞上来给我好不好?”
李俶嘴角一抽,安庆绪却是嗤笑一声“昔年我送与珍珠的那颗明珠,已是世上少有,不知殿下能否再找到比那颗还大的呢?”
珍珠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安分的在李俶怀里动了起来,“冬郎,不生女儿好不好?”
安庆绪脸色顿时黑了起来,李俶却更高兴了。
李俶哄着珍珠,“为什么不生女儿?”他和珍珠最近总是为了孩子努力,李俶自然是想生儿子,给珍珠一个正妃之位的,可是觉得女儿也不错,像珍珠一样可爱的女儿,便在珍珠面前念叨着女儿也不错的话,没承想,珍珠竟然不想生女儿。
“女儿要是比我好看,冬郎不就喜欢女儿不喜欢我了嘛!”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娇嗲软糯,勾人至极。李俶心间上蹿起一阵酥麻,呼吸一重,抱住她的双手不由地一紧。
“不生女儿,就是不生女儿!冬郎,我们生儿子好不好?”
“好,我们生儿子。”
珍珠从他怀里扬起头来,一双眼睛迷蒙闪烁:“生个像冬郎一样英俊的儿子。”说着就在李俶脸颊上亲了一口,想了想似是没有尽兴,又连亲了好几下,最后嘟起嘴巴亲上了李俶的嘴。
李俶看着安庆绪的脸色越来越黑,高兴的紧,“收敛一点,还在宫里呢。”
“哦哦。那冬郎抱抱。”珍珠紧紧的抱住李俶,醉酒后滚烫的气息全都喷在李俶脖颈喉结处,她抱的太紧,胸前的柔软亦紧紧贴在李俶身上。
李俶不自然的轻推开她些距离,“回府再抱。”说着,带着珍珠往宫外的方向走。
也不管安庆绪了,只是珍珠窝在李俶怀里仍是不安分,委屈说道:“冬郎不爱我了……”
“我怎么不爱你了……”
“不给亲亲还不给抱抱。”珍珠如数家珍般的控诉着李俶的恶行。
“不是说了回府再抱吗?这是在宫里。”李俶轻捧着珍珠红彤彤的脸颊。
“呸!冬郎竟爱骗小姑娘!冬郎才不是个脸皮薄的呢!”
李俶不禁失笑,好不容易才回了王府,进了文瑾阁,珍珠却不肯再让他扶着,自己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呀!”珍珠大半个身子都往下跌,李俶眼疾手快的拉住珍珠臂膀,以身作垫的挡在珍珠身下,拥了个满怀。
珍珠却“咯咯”的笑个不停,“嘿嘿!这不是抱到了嘛!”又俯首在李俶喉结处,亲吻一下,“这不是亲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