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家

顾晴没有躲开，她闭上眼，任由泪珠滑过脸颊，轻轻叹出一口浊气

　　“阿衍，我们回家”

　　“好”

　　她起身堪堪拖起肖衍搭在背上，还好，力气不算小

　　“回去之后你要减肥啊，这么重，我都快背不动了。”

　　其实肖衍不重的，一米八三的个子不过一百二十多斤

　　只是现在要让这一百二十多斤的重量全压在顾晴身上，拖着伤走这么久，还是不太吃得消

　　另一方面，她这是在找由头和肖衍说着话

　　阿衍，我怕，我怕你不在了

　　“阿衍，别睡，我们还要回家呢。”

　　许是喉间发出的嗓音太过破碎，最后几个字都成了气音飘散

　　“不怕，我不睡。”

　　顾晴，我们好像，回不了家了，

　　不过还好，至少现在是你陪着我，是我有幸有你陪着

　　前路一片寂静，只余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不咸不淡的交谈

　　他们远离了那个修罗场，带着满身伤痕离开了地狱，却没能走往人间

　　好冷，好冷

　　四周就像是砌起的冰窖一样，把他围在中间，

　　冷，是彻骨的寒

　　只有顾晴滴落的热泪，打在他的手背上显得有了些温度

　　“不哭，不怕”

　　出口的话就像是无意识的呢喃，他只是机械化的偶尔重复出这两句话，再无其他，

　　阿衍，我，怎么可能不怕

　　两人“—咚—”地一声砸向地面

　　“阿衍，我们回不了家了”

　　而后，四周又归于寂静

　　……

　　“回去之后，我姐要有什么事，我可不会放过你”

　　“嗯”

　　背上的人总算是有了回应

　　“现在，往哪走？”纪覃看着眼前的两个岔口，也不知道是该往哪边走

　　既然他现在有力气回应了，那自然是可以看看路的

　　“黎叔，有没有拿什么东西给你？”

　　“没有，但他说‘紫气东来’，我想应该是走右边吧？”

　　“嗯，那走左边”

　　纪覃也没多问什么，他想起之前他和黎叔过来的时候：明明东边的路看着要好走一些，他却执意要走其他地方，还特意嘱咐他“紫气东来，千万当心”，东面是别人的地盘，现在想来也都说得通了

　　果然，盛澋川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没打招呼，去别人的地盘不好”

　　“好”

　　纪覃又背着盛澋川往左边岔口走去

　　“澋哥，我们这次回得去吗？”

　　“不知道。”

　　盛澋川说的是实话，前途未明，将来未知。

　　小孩问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是知道，前路漫漫，满是不确定因素。

　　他又何必说一些谁都不信的假话去宽小孩的心呢。

　　“要是回不去，怎么办？”

　　纪覃毕竟还小，语气里的恐惧与迷茫尽显，难以掩饰。

　　成人面对生死都煞是恐惧，何况小孩

　　“那就多两座无名的坟”

　　盛澋川说着笑了笑，“你要是现在把我丢这儿，你一个人走，说不定回去的几率还大点。”

　　“我也考虑过，不过我又想啊，把你背在背上说不定还可以给我挡枪子。”

　　纪覃倔，又死要面子，自然不肯说他是想要两个人一起回去，又不肯挑明他的关心，不过这个借口倒还找得不错

　　盛澋川看破也不说破，适当给小孩留点面子还是必要的

　　“那我就要履行好，作为一个人靶子该有的义务了”

　　“没错，知足吧你，小爷带你回家。”小孩一笑，满身桀骜张扬，充斥着少年人的意气，似乎他的眼里是闪着光的

　　这是玩笑，也是承诺

　　我纪覃，承诺带你回家，带你盛澋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