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尽的夜

他把相机举到鼻子跟前，透过中间小小的屏幕望向穴外。他看到些耸动的人影，那身上的肤质就像白惨惨的石膏，不过含了一些血管纤维，上边还似乎被鞭打过而布满了裂开的伤口，向外淌着黑血。并且这些行走的肉块儿都没有五官，他们就像无法掌握平衡一样晃动着拖拽自己的身体。

“他们被放出来了。”老太婆抓住陈彦的肩，低声说道。

“离洞口远点，虽然洞隙很窄他们没法进来，但他们嗅得到你的味道，听得出你的气息。”她谨慎地告诫道。

陈彦双手托起相机，把它偏向了另一个方位观察道：“他们能看到么？”

“不能，因为他们的眼睛都被挖走了。”

“谁挖走了他们的眼睛？”“黑色的......巨大的......”

“等等，有东西过来了！”陈彦放下了相机，让老太婆往后退了退。

“是看得见的东西，而且越来越近了......”

“什么！或许是它们已经嗅出我们的气味了！”

“不......不......”陈彦看着逼近的人影，就直直站立着迎在洞口，对老太婆的话无动于衷。老太婆开始上前拉扯着陈彦的胳膊，让他靠到安全的地带来。

就在这时，黑影侧着身子撞了进来，在他的衣服上还沾满了血。

“唐宗......你还没事。”陈彦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发出声兴叹来。

“啊......等下。”唐宗倒吸了口冷气，脸看上去有些痛得变了形。他把带血的衣服解开来，把手掏进了里边的衬衫，在胸膛那儿，正扎着块并不细小的碎片渣子。他忍住痛把它给拔了出去，那碎片一经拔出，从伤口处就流出朱褐色的血液来。

“有绷带吗？”

经过处理后，唐宗瘫软地倒到了地上。小雪伸出手去将厚布轻轻地覆到他身上，转过头来对陈彦说：“我照顾他吧。”接着她把唐宗从地板上扶起，靠到她的腿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陈彦实在觉得再看到唐宗简直是一个奇迹，他本以为唐宗会落得像冯子乔一样的下场。

“那时我已经逃出来了，看着你们拐进了这个方向，就顺着路找到了这地方。”唐宗的手指掠过粗糙的厚布，然后又有些无力的垂到地面上。

“你是怎么从那儿逃出来的？”

唐宗有点带着痞气地舔了舔牙，苦笑道：“我有枪呢，当我被那个怪物卷进嘴里时，不小心手一滑使枪落回到了地上。但在它体内时，我立马又想起了另外两把枪。里边就像是有着无数面棱镜，全折射出我自己的模样来，于是我对着它们扫射。直到其中一块碎裂开出一个口子，我才从里边跃到了外面。虽然那鬼东西里边没有消化腺，但温度很高，如果在里边呆上更长的时间，我恐怕就融化了。”

陈彦想起当时他被吞入的场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以为你死了......”

“怎么会呢，”唐宗扬了扬自己完好的手臂，“我可是很强的，只是刚刚从那怪物身体里出来时，它所被击穿的部分“崩”地炸碎开来，那些玻璃划伤了我自己。”

“我们并没有脱离险境，刚才你过来时没遭受到任何攻击，着实是很幸运的。可因为你身上带有血腥味儿的缘故，把那些怪物全引到了洞穴门口，现在它们就堵在那里，我甚至能从相机里看到它们就挤作了一团，挨在一起把穴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陈彦手指依托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们天亮便会散去了。只要我们静下声来，就不会惹出麻烦。”老太婆用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开始收拾起地板上的医用物品来。陈彦盯着老太婆忙起来的背影，说道：“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这些了，大概是几十年前吧。”

这时，陈彦突然想起老太婆所提到的笔记，于是折回头，踱到桌旁，查看起那本笔记中所记录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