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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快到碗里来

皇宫里,姬清辞批完今日的奏折用过午膳,正斜靠在小榻上。窗外的屋檐下挂着别致精巧的宫灯,细长又极具垂感的流苏微微摇晃。

姬清辞侧靠在榻上翻看着一本书,她梳着精致的发髻,余下的乌发柔顺地散在腰际,金线合欢花长裙微微垂落一侧,身上盖着藕色小绒毯,一双白缎绣鞋整齐地放在榻下。

翻看了一小会儿,姬清辞轻轻“咦”了一声,玉指抵在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姬清辞缓步行到一旁的书架前,稍微看了几眼并未寻到,只好提裙缓缓蹲下,乌发间插着的鎏金玉簪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裙摆散开动人心弦。

找到了想要的书,姬清辞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一边随手翻看,一边朝前殿走去。

候在前殿的王崇喜立马迎了上来,姬清辞顺手将书扔给他,道:“把这书放到长乐宫去。”

“诶!”王崇喜眼疾手快的接过书本,捧在手心,跟在姬清辞身后,笑道:“君上,今儿是花灯节,晚上的赏灯宴已经在御花园里备下了,赏灯,戏班都是按惯例来的,不知君上还有何吩咐?奴才这就去办!”

姬清辞不语,缓缓步行至殿门,一手搭在朱红的门框上,看着眼前一片金瓦朱墙,道:“这宫里的花灯会孤已经过厌了,没意思。”

“今晚孤陪太后一起用膳,那赏灯宴撤了吧。戏班带去慈宁宫,给太后解解闷。花灯留着,添抹明亮也好。”

“奴才领命!”

姬清辞提裙朝殿外走去,悠悠地走过这重重宫闱。身后跟着王崇喜为首的一众宫女太监。

现在是深秋,宫里的丹枫为数不多却独树一帜,路边洒扫的太监看见御驾早早地匐跪在地。

御花园奇珍异草繁多,虽是秋季,却也是百芳斗艳。亭台水榭,假山池沼琳琅入眼,九曲回廊间挂满了各色精致瑰丽的宫灯,姬清辞信步廊下,远远看见前方池畔枫树下立着一人。

那人白衣玉冠,手拿线书于树下踱步,不时仰头,嘴角漾笑,满地红叶堆积,白色的袍角在行走间旋起片片丹叶。

白衣人蓦然回首,一枚枫叶飘落,似朱红的帷幕落下,顷刻又显出一张清俊的容颜,待看清来人,一双眼中射出光彩,急步踏来,丹枫落叶在急行中似舞蝶翩飞。

“臣苏瑜拜见君上,君上万安!”男子掀袍跪下,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欣喜。

姬清辞看着眼前恭谨温和的男子,上前几步,微微弯腰。

苏瑜伏在地上,只觉紫檀香渐近,稍稍抬眼只看见一片绣着合欢花的裙摆,和微微露出的白缎锦鞋。

片刻白缎绣鞋鞋尖藏进了裙里,裙角漾过一阵紫檀香,在不远处停下,随后那人清越的嗓音响起:“苏瑜,起来吧。”

苏瑜谢毕起身,引入眼帘的是来人明艳万方的容颜,和玉指间那枚朱红的枫叶。

“君上?”

姬清辞扬了扬夹在指间的枫叶,轻飘飘地朝苏瑜怀中一扔。

朱叶旋着圈儿坠落,苏瑜立马抬手接住,抬眼微带疑惑的看着对方。

姬清辞淡然一笑,随后径直越过他往前走去。

“落在你头上的枫叶,孤亲自为你拿了下来,你该如何谢恩?”

此话说得轻巧,还能和人玩笑,可见来人心情不错。

苏瑜闻言低头看着掌心火红的枫叶,心中似有暖流流过,粲然一笑,轻轻合拢双手,眼中的柔情万千。

小心地将枫叶放入怀襟中,那神色竟像如获珍宝一般。

廊外宫灯轻晃,不远处秋水潋滟,丹枫轻颤枝干抖落片片红霜。

苏瑜转身追过去,隔着半步的距离停下,跟着姬清辞的步子随行。

“君上圣恩,臣无以为报,今日佳节,臣自当在花灯宴上为君上吹奏一曲,聊表寸心。”苏瑜跟在姬清辞身后一侧,二人只隔半步距离,他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特有的紫檀香。

“演奏就不必了,孤已经下旨今夜的花灯宴不必办了。”

“不办了?君上这是为何?”

“不想办就不办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若真想谢恩,那今夜就随驾出宫,陪孤赏灯。”

“君上要出宫?”苏瑜心中大惊,脱口而出道,“君上万万不可!在宫内尚有贼人胆大包天的行刺,这宫外比不得宫内,况且今夜鱼龙混杂,若被奸人发觉恐生不测!君上三思啊!”

苏瑜清俊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看见姬清辞竟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着,心中一横,竟上前拦住了去路。

“君上您不能出宫,太危险了!”苏瑜僭越地挡在姬清辞面前,心中只有“拦住她”这一个念头,不出所料,姬清辞瞬间冷了脸。

他知道她生气了。

即使这样,苏瑜依然毫不退让,掀袍跪下,双手紧握成拳,道:“君上,半年前的长乐宫行刺至今让臣胆寒,臣绝对不能让君上再置身险境,苏瑜以死进谏,还请君上收回成命,不再出宫!”

言罢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姬清辞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伏跪在地的男人,冷冷开口:“你是在命令孤还是在威胁孤?”

“臣不敢,臣只想君上平安喜乐。”

半年前长乐宫行刺,对外宣称的虽是行刺未果,帝君无恙,可是苏瑜知道姬清辞受伤了。

额头在床沿上磕破,伤口极深,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

醒后不久便又开始忙于政务,御医的劝诫完全不听,以致感染恶寒,落下了头痛的病症,严重时甚至会昏厥

太医院的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药方试了一副又一副,各种珍贵名药如流水一样往长乐宫里倒,竟毫无起色。

苏瑜深知姬清辞不喜忤逆,但是这是他的底线,他只要她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仕途,自由,名节和尊严他都可以不要。进宫做一个没有名分的男宠,受尽同人的白眼和鄙夷,他都不在乎。甚至有可能留不下一承血脉,断了他苏家香火,他都可以接受。

他唯一求的只是她,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受尽唾骂背负不孝的骂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搭上这条命,他也要尽全力,护她一世安乐。

可是,她竟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一点也不。

苏瑜咬紧了牙关,再度开口:“君上您是国之根本,黎明所依,哪怕是为天下百姓,江山社稷考虑,您也要保重圣躬,万万不可贸然出宫啊!”

姬清辞看着面前男人低伏颤抖的脊背,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为了所谓的道德大义以死进谏的铮臣她见过不少,但是这般只一心为她的倒是不多。

虽然嘴上说着社稷黎明,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男宠敢顶撞他所傍身的帝君,而且还是苏瑜,原因只会在她自己身上。

姬清辞叹了一口气,虽然此人一心为自己好,但是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知道孤最喜欢你什么吗?”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瑜低垂的头顶道。

苏瑜愣了愣,继而将头埋得更低。

“孤十六岁登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尽那些反对孤的人,其中包括孤的两个哥哥。”姬清辞语气淡然,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随意。

苏瑜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隐现,头反而垂得更低。

远远跟在身后的王崇喜一行人早已鸦雀无声,垂头肃立。

有些话有些人说得,而有些人连听到都是罪过。

“而你,苏瑜,你是孤到现在为止遇到的最称心的人。”

苏瑜心头猛然一颤,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抬起头看清她说话的神色,挣扎下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头依旧垂地。

鼻尖的紫檀香愈渐浓郁,姬清辞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清柔的嗓音自头顶泻下:“孤最不喜违逆,你的识礼服从孤最为欣赏,你可不能让孤失望,嗯,知道吗?”

苏瑜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继而面前人起身后退一步站定。

语义悠悠,恩威并重,识相的现在就该顺阶下了,苏瑜又何尝不明白。

抬起头看了看她,心中还是不甘,“可是君上......”

“没有可是,”姬清辞打断他,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她也不必留恋,“下去吧,孤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男宠说三道四,苏公子明白你的身份,莫要逾矩了。”

苏瑜猛然抬头,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后眼中光彩逐渐消散。

本来以为自己在她心中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原来也不过是个听话的男宠罢了。

是了,一个帝君说往东绝不能往西的男宠罢了。

苏瑜垂下头,掩去眼中的心碎,自嘲地笑了笑。

姬清辞冷眼看着他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心中莫名烦躁,果真这人就是不能对他太好,不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初看上的也就是他这清高劲儿,现在厌烦的竟也是这自以为是。

不愿再多看一眼,姬清辞转身便走,留下苏瑜一人在长廊尽头,身后枫叶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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