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山（三）

　　白河龙王前来做客的日子一日一日地近了，香取山上上下下终于忙碌起来。覃川每日浇灌琼花海的闲活到头了，被管事的差了去殿里帮忙清扫。她特意随身多带了几盒桂花油，放在自己的牛皮乾坤袋里。

　　她就是个万事不顺的，遇上左紫辰以后更加不顺。小心翼翼做事，伏在地上擦地板的活最不起眼。青青在一边淡淡看一群做事还算用心机敏的，心宽了点。

　　她和青青的脸色几乎是同时暗了下来。青青素来和玄珠对付不来，她则是两个都要避着忍不住扶额是什么孽缘。一众女婢，齐声道：“恭迎玄珠大人，紫辰大人。”只有青青，懒懒开口，待玄珠这般，待左紫辰也如平常。

　　这边玄珠和青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玄珠松了手，左紫辰在原地只停留了一会儿，便挪了步子往她这边走来。她心惊胆颤，在袋子里胡乱摸了一通，倒了两瓶桂花香在头上，那香气已经很馥郁混在一起很是刺鼻。

　　他对香气敏感，还未靠近，就打了喷嚏，玄珠闻了闻空气里这股味道忍不住皱眉。赶紧抢上前去，扶住左紫辰的手，引他走回来，他温声道：“好浓的桂花油的味道。”

　　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青青想了想，左紫辰最敏感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的细节也早就交代过，覃川这个不知事的偏偏犯忌讳，不好发作闷坐在位置上好一会儿。

　　这边的覃川却是出了一身冷汗，纵使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也害怕他一次又一次地靠近。

　　这才是她，色厉内茬。

　　等她办好了事，一定离香取山远远的再也不来了。不过，显然自己也没机会再来。

　　左紫辰二十二岁的生辰礼便在香取山上过了，山主闭关不出却送了他好几样宝贝做寿礼，巴结的自然也不少。

　　他却不多见客，生辰礼操办得这样声势浩大他也仅仅是淡淡一句：“有劳了。”寡淡清冷地如同腊月的一场寒雪。

　　数年前他还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左家给小儿子办的生辰宴，隆重精彩。皇室之中数二哥和她与左紫辰走得近，于是代替皇室出席。像众人送的都是什么宝啊玉啊的，她偏偏要与众不同。她数年前得了一块桐木，花了半年的光景雕琢请教，磨了一把桐木琴送与他。帝姬的礼物太过贵重，她偏偏随手一扔，扔到左紫辰怀里。他的面孔映着明晃晃的烛火，笑开来了，“臣多谢帝姬。”她不和他生气，告诉自己，今天他是寿星他最大，与他一块儿对月饮酒，他当场给自己奏了一曲《凤凰于飞》。月光斑驳了一地，皎洁美好。她年纪小，喝了酒，脸就有一点发烫了，只觉得自己的这件礼物称心了。

　　她暗暗摇了摇头，或许他如今这副样子，才是拜她所赐。她决绝也心冷了，他左紫辰却不一样，他认定过的事爱的人便要一辈子刻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