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这几天忙得不着家。
自从去年和孟鹤堂一起参加《相声有新人》之后，你在B站上看到了好多他们的视频，虽然有不少是恶搞鬼畜，但你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你的男朋友火了。
也不能说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吧，毕竟你和他在一起时他还是那个肉乎乎的，没什么名气的团子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经历了多少你比谁都清楚。
但今年的大年三十，周九良第一次能没陪你看春晚而是留你一个人在家看他上春晚。
你盛起锅里的饺子，一股热汽升面而来，你听到电视里主持人倒数着“三，二，一”，窗外烟花绚烂，你顿时湿了眼眶。
你总觉得你们之间差了些什么，可是是什么呢?
信任吗？你扪心自问从来都不怀疑九良有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理解吗？你一直都支持他的所有选择。
是爱吗？是交流吗？你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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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多，你还瘫在沙发上看剧，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周九良打开门，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
“怎么还没睡啊？”他明明一脸疲惫，却还强打精神笑着说。
你站起身过去接他的箱子。九良侧身避开了。
“没事，我来。”
你愣了一会儿，然后收回手。
关掉电视，关掉客厅的灯，寝室里暖黄的灯光在这片黑暗之中更有诱感力了。可你并不想走进去，转身进了浴室。
洗漱之后回到寝室躺在床上，你闭上眼，一句话都不说。你听见九良轻轻叹了口气，帮你掖了掖被角，走进浴室。
你本就心事重重，哗哗的水声让你更心烦，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水声停了，脚步渐近。你赶紧闭上眼睛不再乱动。九良躺下来，手朝你摸索着。他向你侧过身想要抱住你，你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他的手顿时僵住了，从你身上缓缓拿开。
你一夜未眠，九良应该也是。他睡着后的鼻息会不一样，你能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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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你听见九良关门出去的声音才睁开眼。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票和一张纸条——今天来听相声吧，听完我带你去吃饭。
你把票收在包里，心里隐隐能猜到他约你出去的目的。
也好，是该有个结果了。
你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向湖广会馆驶去。
“我出门了”，你给九良发了一条微信。
不经意一看，你们上次语者是一周之前，连上一条消息都是两天前了。
车开到一半，你停在一所小学旁边。这是你和周九良当过同班同学的地方。
那个时候九良还不叫九良，他是那个胖胖的，叫周航的小男生。
每次有人笑他小胖子，你就会挺身而出，一只小手叉着腰，一只小手指着那人的鼻子说：“胖怎么了？你还电线杆儿成精了呢！”然后拽起周航小朋友的手，把他带到一边，擦掉他满脸的眼泪，“不哭了，胖也很可爱啊，像只小企鹅。”你和他就一起笑起来。
你不敢也觉得没必要问九良还记不记得这些事。
既然如今久别重逢还所做恋人，又何必再去揭他童年的伤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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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嘲地笑了笑，按下“发动汽车”的按键。
可你听见的不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而是车后传来一阵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尖锐响声。
你还来不及回头看，随着车尾“嘭”的一声撞击，你身体甩动，头猛地撞到玻璃上，紧接着脑中一阵嗡鸣，眼前弥漫着一片猩红。
这一瞬间你好想见见九良啊，可你没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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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良视角]
我记得她，那个在小学里帮我骂那些欺负我的人还说我像只小企鹅的女孩子。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认出来了，她右眼角的泪痣和嘴角的酒窝都太特别了。
师娘见过她的照片，说有泪痣和酒窝的人都很长情。
的确，她对我很好很爱我，好得隐忍，爱得内敛。她从不向我索要任何东西，多一份的关心，多一点的交流，我有空时就给，她就默默笑着接受。
所以我对不起她。
我们曾经也像热恋的情侣一样在夏天互喂冰激凌，在冬天吃一个烤地瓜。可是随着我工作安排越来越紧凑，那种快乐和亲密感淡了。
所以我对不起她，我很早就意识到了。
我们之间越来越陌生，她对我渐渐有些抗拒。我不能继续这么耽误她，应该早点放手让她离开，她本该拥有幸福和爱情的。所以我约她出来吃饭，想好好道别。
[九良视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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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到呢？”
演出已经结束了，九良拿着手机在后台踱来踱去。二十分钟的路程你走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到，他心里有些不安。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喂，您好，请问您是周航先生吗？”
“对对对，是我，怎么了？”
周九良心里的不安加重了几分。
“您女朋友出了车祸，现在在市人民医院... ”
“轰”，九良只觉得心猛地向下一沉压在胃上。
顾不上收拾后台，他飞奔出剧场取了车就朝医院加速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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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求你干万不要出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叫你出门你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
九良一脚刹车停在红灯下，忍不住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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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开了多久，周九良一到医院就直奔急救室。
看见你躺在床上， 头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他的心像被拧成一团，脸颊痛苦地抽动了一下。
”先生? 先生？您是病人家属吗？”
“她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病人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只是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头部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多而且深，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过了感染危险期就可以回去了。”
“好……好，谢谢医生。”
周九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社里的兄弟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老秦在手机上翻到新闻了，我们一看车牌号是你家的，就知道出事了。弟妹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医生说不严重。但是还要住院，”周九良颓然地摇了摇头，“都怪我，是我叫她来听相声才害她出事的，都怪我……”
“别自责了，“孟鹤堂拍了拍周九良的肩，“弟妹没事就好，再说这也不能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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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快被送进了普通病房。周九良推掉了演出，没日没夜地陪在你床边。
他希望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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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院第三天请晨，你恢复了意识，慢慢睁开眼。
“嘶——”你觉得头皮像刀割一样疼痛，伸手想去摸，一旁被惊醒的九良立马抓住你的手。
“媳妇儿，这摸不得。”
“九良我疼……”
“我知道，我知道媳妇儿，我害你受伤了，对不起，都怪我。”
他紧握着你的手放在他唇边抽泣起来，像是做错事被责怪的孩子。
看着他杂乱的胡茬和深重的黑眼圈，你的心一下就软了，一边用手擦掉他的眼泪，一边笑着说：
“没事，不怪你，我这不挺好吗？别自责了。”
在你住院的一个多星期里，九良每天一下班就赶到医院。
你已经看到不少关于“周九良每天去医院探望XX”的报道了，但你不知道九良的态度。
他愿意公开吗？会是因为对我的愧疚吗？
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车祸，你和九良已经分手了，你就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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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你头上裹着纱布。你原本嫌丑不想再戴了，可九良担心出了医院容易感染坚持要你裹好。七队队员也都赶来接你。
一出医院大门，一群记者便围了上来。
“周老师这位女士和您是什么关系啊？方便透露一下吗？”
“您近几日每天都来医院探望的就是这位女士吗？”
“周老师能给我们说一下吗？”
面对数不清的闪光灯，你想起自己的窘样，拼命往九良身后躲。你原本以为九良对记者这样直截了当的提问会生气，没想到他一边楼住你的腰让你站在他身侧，一边微笑着回应道：
“这位女士是我女朋友，是因为车祸受伤住院的。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还要急着回家。”
九良朝身后的队员使个眼色，大家为你们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而你却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九良的侧脸，任由他牵着你往前走。
那一瞬间，你发觉他变了。其实他一直都在努力朝你爱的样子改变，只是你掉进泥沼没能看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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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你打开手机，发现微博已经推送了好几次“周九良承认恋情”的头条，每张配图里的你都顶着个大得像猪头的脑袋。没有妆容修饰，你显得无比憔悴。
“九良——”
“诶，媳妇儿怎么了？”
正在厨房里熬汤的九良穿着围裙丢下汤勺跑了过来。你把手机伸到他眼前，闹着说：
“这照片照得我也太丑了，好丟脸啊。”
“不丑不丑，”他用没有沾油的手背蹭了蹭你的脸，“像个阿拉伯公主，多优雅啊。”
“去你的吧，”你一把拍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你还像个小企鹅呢。”
话音刚落，你和九良四目相对。沉默良久，你看见他眼里隐隐闪着泪光。他在坐在沙发上的你面前蹲下来。
“媳妇儿你居然还记得……”
你释然地笑了笑说：
“废话，小时候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我当然记得了。”
他也笑了，轻轻吻上你的嘴唇，温柔，绵长，不疾不徐，就像长久以来他对你的感情，从不宣之于口，却有厚度，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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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你， 说：
“媳妇儿，你醒过来那天给我说你疼，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什么? ”你抓起一旁的靠枕，作势要打他，“周九良你再说一遍？”
他一边把你的手按下去， 一边笑着说：
“你先别生气嘛，我是说，媳妇儿你一直以来都太隐忍了，什么都自己扛，我知道我媳妇儿很能干，但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互相搀扶互相分担吗？那天你终于让我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了，让我知道你需要我保护，我要对你负责。我知道自己不会说话，这么多年，也一直想在你心里找到适合我的位置，可我办不到，我不想再耽误你，那天约你出来是想……和你提分手的，但是，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媳妇儿，我不想让你离开我，咱俩好好过日子行吗？”
“九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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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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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逞强
一定要相信
有个人会为了爱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卸下盔甲吧
给他你最柔软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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