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个故事:蟋梦人生

第八节:

我答应了嫁给王凯!

关押王源的密室里，王源对着墙，削瘦的背脊倔强地挺着，始终不肯转过身来看一眼我，我知道，王源是心凉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凝视了他许久，直到视线模糊……

放下衣食，离开前，王源却忽然幽幽开口:"我不怪你，这种时刻你该有更好的选择，是我自己命中注定，注定……天煞孤星。”空如死灰的语气里，却还带了三分刻薄，小魔王依旧不改毒舌本性，我的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

其实我和王源都明白，王凯不见得有多喜欢我，只是享受一次次践踏王源的快感，就像王源说的“他恨不得我死，却又不得不让我死，只能一次次剥夺我身边最重要的东西，让我生不如死”!

回忆起那些话，我深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这一看就是好久，像是睡了好长一觉，王源的脑袋很重很重，如漂在水面上，浮浮生生的，模糊的意识里，他听到有女子的啜泣声，远远的，像从天边传来……

醒来后，王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答应嫁给王凯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江神医出手，我要将一只眼睛换给王源，等到他完全复明的时候，我才和王凯正式举行大婚。

王源简直气疯了，当初听到我要嫁给王凯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生气，他左眼缠着绷带，对着来看他的我大发雷霆，字字句句刻薄无比，像把插入我胸口的刀子:“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以为用一只眼睛就能换得心安理得的背叛，就能换回我曾经的那个小媳妇？你别做梦了，我恶心你的人，恶心你的眼睛，我宁愿永远做个孤苦伶仃的独眼龙。”

我苍白着脸，左眼上也缠着绷带，一动也不动地任王源发泄着，直到离开前，才抿嘴淡笑，轻轻的:“你生得那么好看，若两只眼睛都在，一定会更好看。”

王源嘶声一吼:“好看你个鬼!”却在那道纤秀的背影消失后，摸上左眼的绷带，身体微微颤抖着，许久，抱住脑袋，放声大哭。

江神医的医术果然高明，王源解开绷带后，瞎了十几年的左眼终于重见光明了，我喜极而泣，可王源却看不见一点高兴，因为他已经隐隐听到外头的锣鼓声了，他的小媳妇，他悉心呵护那么多年的小媳妇，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密室里，我一身红嫁衣，像当初和王源拜堂时一样美丽，只是这回，我成了独眼新娘。

王源依旧背对着我，不肯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但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一步步缓缓上前，在摇曳的烛火中笑得泪光闪烁。

王源只闻到一股异香，还来不及开口，脑袋已经晕晕乎乎，整个人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有眼泪滴在他脸上，如断线的珍珠，氤氲了心跳，浸湿了衣裳:“春天采花，夏日捕萤，秋雨看书，冬雪煮酒，这样的日子我也想每年和你一起过，可是你的梦还长，我的梦却该醒了，源源，踏上风火轮，带上你的‘小哪吒’，有多远走多远，我什么都不求，只盼你天高海阔，再也不要被困在牢笼中……”

贴在耳畔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莫大的哀伤，仿佛在进行一场最后的诀别，却终究什么也没抓住，只听到像从天边传来的一句，遥遥伴着眼泪的叹息:“再见了，我的小魔王。”